上县学的事,要等到下月开初头一天,这种事同样要讲究个吉日的,讨个彩头,日后子弟蒙上天护佑考个功名心理上要舒坦些,隔现在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所以转天过来,李文三兄弟跟着管家出门逛街的时候,瞅个空子甩掉了盯着街上女子屁股眼珠子不挪窝的管家,一溜烟的跑进了一条巷子。 跟着他们一路来到这边的长孙弘和狗子已经等在了这里,见三人过来,招呼他们跟他走。 转出巷子另一头,来到一条横街上,街道两边都是铺子,旗幡招牌满眼都是,这里属于衙前街的延伸,同样热闹无比。 一边走,长孙弘一边问:“带钱了吗?” 李文扬扬手里的钱袋子:“带了。” 长孙弘撇撇他,皱眉:“财不可外露,你这么张扬,迟早会被抢走,这里可不是李家村。” 李文一怔,赶紧的把钱袋藏进怀里,警惕的四处张望。 “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们想去赌坊呢?”长孙弘昨天就想问了,压制到今天才开口:“赌坊污浊,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去的。” “说你胆小你不承认,怕了吗?”李文卑夷的看向他,挺起胸膛:“我爹每每从县城回来,老是在家里炫耀,说在城里赢了多少钱、铺了多大的场面,很是威风,那等风光,我们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去耍两把,有什么打紧?” “是啊,伯父老是说,人生短短,不纵情快活,就没意思了,他还说,上有天堂、下有赌场。赌坊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早就想见识了。”李重进也道:“我等日后都是人物,不去去赌场,都不好意思说来过县城。” 李武护在哥哥身边,一个劲的催:“快走快走,二郎,我们是偷跑出来的,等下耽搁久了回去可不好交待。” 长孙弘把三人上下打量一番,苦笑道:“去可以,我叫你们穿低调点,怎么不听?” 李重进这个胖小子一抖衣裳,把宝蓝色镶银边的布袍子嫌弃般的扬了扬,撇嘴道:“这已经是我们最差劲的衣服了,再差的就没有了,其他的都是丝绸的。” 李武则示威般抬起脚来,指着脚上破了一个小洞的皮靴道:“就这些破衣烂鞋,都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让母亲看到了,非责怪我们不可。” 长孙弘看看三个不知贫困为何物的纨绔,再看看自己唯一一件穿在身上的布袍,再看看穿着破烂麻衣的狗子,眼泛异彩,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别耽搁了,走吧,跟我来。” 几人兴奋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满脸都是向往,不住的交谈等会要玩什么,是牌九、骰子还是大小。 长孙弘满心无语,有钱人的孩子玩的就是不一样,狗子这样的少年还在为温饱奔波,李家孩子居然开始思量赌钱了。 他带着几个人,一头扎进了街上一家成衣店里。 出来的时候,长孙弘和狗子身上焕然一新,青色交领布衫黑色布鞋,连脚上的袜子都白得耀眼。 李文三人跟在后面,穿的麻衣虽然是新衣,但跟前面两人比起来,却要难看得多,脚上穿的也是草鞋,远远的看去,就像两位城里少年领着三个乡下穷朋友。狗子眉开眼笑的摸摸看看,布衣服他还是头一回穿。 “二郎,为什么你们俩可以穿布衣服,我们三人只能穿麻衣?”李文琢磨了一会儿,愤愤然起来,给长孙弘和狗子买衣服的钱,都是他出的。 “因为我们不一样。”长孙弘解释道:“你们三人锦衣玉食长大的,自然就有一股少爷的气质,不打扮差一些,根本遮掩不了,所以才买的麻衣。我和狗子就不一样了,寒门小子,穿什么都像穷人家子弟,哪里能跟你们比。” 这么一说,李文三人就笑了起来,李武还得意洋洋的数落一句:“这话还不错,说到点子上了。”李文李重进也摇头晃脑,非常赞同。 长孙弘认真的点点头:“来,跟着我走,别走丢了。” 一行五人顺着街道,来到衙前街上,在这里与王贵碰了头,昨天长孙弘就与他说好了,由王贵带着他们去码头逛一圈。 王贵没穿官服,一身平民衣着,只道长孙弘刚来石照县,少年人好奇图新鲜,要去热闹所在玩玩,至于长孙弘提出的去赌坊一观,他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答应了,赌坊里千般人物,出现几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也不稀奇。 而且长孙弘的身份如此神秘,连县尊大人也礼遇有加,他要去赌场,谁会去问他的目的是什么?跟着他去尽责保护他也就对了。 而且长孙弘又偷偷塞了他一小锭碎银,说是车马费,王贵佯作推辞几下,高高兴兴的收了,态度更加殷勤起来。于是王贵带了班中两个亲近的兄弟,领着长孙弘等人向城外走了。 李文三兄弟不认识王贵,看着这个五大三粗面目不善的汉子带着两个同样一脸横肉的人就有些心里打鼓,觉得这人怕不是什么好人,又见长孙弘居然跟这人说说笑笑,插科打诨,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对长孙弘的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畏惧,平白的多了几分。 穿街过巷,出了城门,沿着高高低低铺就的石板路,一路从布满街道两侧的木质吊脚楼下经过,头顶上用一根根竹竿横越空中架在两边楼上的晾衣杆上挂着的衣服如旗阵一样壮观,遮天蔽日般宏伟,王贵带着他们就从污水横流生活气息十足密如蛛网的巷子群里通过,来到了码头边。 码头其实并不大,不过十来丈远的一个条石砌就的平台,江上木船泊在岸边,缆绳系于条石上固定的桩子上,搭个跳板就可以上岸,码头与岸上的棚户商业区之间,有木栅栏隔离,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