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德罗沉声道:“厉都护,现在我方占优,若是仅凭和谈文书上的条件,本座回去也无法向王廷和国师交代。毕竟,此战我方损了一员大将。不过,厉都护的风度让纳德罗甚是折服,本座也不为难厉都护,若是厉都护肯留在我吐蕃帐中做客,大军开拔后随本座去吐蕃王廷,本座可保厉都护人身安全;当然,如果厉都护不愿意,自觉能从这里硬走出去,那是厉都护的本事,自此以后乌朗之死吐蕃也绝不再提。”
纳德罗竭力一口气把话说完,似乎生怕话到半途难以出口,毕竟让身为前辈高人的他去明着欺负一个年轻后生,也算难为他了。
陵佑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师父,您乃一代佛门高僧,怎能如此...”后面的话陵佑作为弟子实在说不出口。
纳德罗瞪了陵佑一眼,厉声道:“和谈已经结束,没你什么事了,还不退下?”
厉天途朝陵佑递去一个不以为意的眼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酒渍,云淡风轻道:“这里是主帅帐,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
厉天途出了帅帐,却发现外面仅余帅帐正前方是一片空地,其余周围十丈以外尽是密密麻麻的铁甲卫士。
楼先知和楼先觉生怕厉天途逃脱,紧跟着走了出来。
楼先觉似乎依然记恨上次大意之下吃了厉天途暗亏,迫不及待一掌印向厉天途后背,嘴上阴笑着道:“厉都护,还是乖乖留下的好。”
厉天途自知事态紧急,右足猛然点地,反转身子与楼先觉硬对了一掌,之后也不看结果,趁势冲天而起。
一轮箭雨密如雨织,半空中一掠十丈的厉天途无法转换身形,只得拔出缠于腰间的天山雪,拨开第一轮箭雨,气尽之下落入吐蕃大军重重包围中。
楼先知稳稳扶住蹬蹬后退了十余步的胞弟,与后者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骇然,此时才幡然醒悟厉天途上次能轻松逃脱绝非侥幸。
在众将簇拥下的纳德罗和陵佑方才现身,望着于千军万马苦战中的厉天途,两人神色不尽相同。
陷入军阵中的厉天途剑气如虹,周身丈许内竟近不得一人。
纳德罗皱眉道:“劳烦两位师弟上前助阵,若是这样下去,我吐蕃儿郎怕是要伤亡惨重了。”
楼先知和楼先觉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应声而去。
在数千百战精骑杀气威压下的厉天途看似轻松,实则不然。此时又有修为不下于他的楼先知楼先觉两兄弟加入战局,厉天途所处情形已极为危险。
看着大哥在自己麾下高手和大军围困下苦战不已,身为主帅的陵佑不由握紧了双拳,硬着头皮咬牙道:“师父,我上去助两位师叔一臂之力。”说完也不待纳德罗出声,便要一跃而去。
只是陵佑刚刚起跳肩膀却被一双大手硬生生按下,纳德罗淡淡道:“你是一军之帅,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是先回帅帐吧。”
陵佑不愿,倔强道:“可是...”,只是当目光触及纳德罗直面而来洞若观火、似要把陵佑心中所想尽数看穿的凌厉眼神时,尊师重道的陵佑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下了肚。
木扎与陵佑主仆情深,生怕主子惹来圣宫之主怒火,招呼其他几位将领强拥着陵佑进了营帐。
血剑玄衫、处于大军围困中的厉天途在楼先知和楼先觉加入战局后,除了要受这两个不弱于自己的江湖高手牵制以外,还要应付吐蕃骑兵无处不在的枪矛突刺和弓箭暗袭,每走一步尽是艰辛,在真气损耗了大半之后,竟只逃离了不足三十丈丈,连营地外围的边角都没摸到,东南方斜坡上那个看似触手可及的乱石滩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远处更有佛法高深的纳德罗尚未出手,厉天途现在只希望乱石滩中的玄铁黑骑不要有丝毫异动,否则此次赔上了自己再赔上玄铁黑骑就得不尝失了。
一身戎装的黑骑将于白羽脸色平静,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远处外围丝毫不见混乱中心却已开了花的吐蕃大营。昨晚他与厉天途约定的便是只要吐蕃外围军队一动,玄铁黑骑这边就可以发起冲锋了。
此处距吐蕃大营不远不近,周围的天空又略显昏黄,于白羽只能看个大概,但从中心吐蕃人移动军队的频繁次数,他能感觉出主子现在已经将要力尽了。吐蕃大营中不可能没有高手,周围又有千军万马拱卫,主子能杀出百丈已是一个他于白羽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度,现在让黑骑将纠结的是此时此刻主公危难,玄铁黑骑要不要顺势而下。
玄铁黑骑能成为天下第一骑,绝非偶然,军人自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昨晚厉天途的命令根本不容置疑,主子不是没想到自己有可能突不出重围,所以他事前已经交代,吐蕃大军外围不动,玄铁黑骑一定不能动。
于白羽也清楚厉天途说的极为有理,吐蕃城南大营被陵佑布置了十数万大军,抛开围城的数万人马,这里还有拱卫中央大营的五万大军,以及乱石滩一侧跨马而立的两万铁骑,此时也正蓄势待发,若是主营不乱,玄铁黑骑即便下去,也不过是跟着陪葬罢了。
厉天途眼看逃出无望,也不再保留真气,一道剑气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