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未过,莱州军和白杆兵营里的鼓角号声便响彻了天地。 士兵们在各自队长伍长的吆喝下,从营帐中钻了出来,一串一串地赶到营中间。 城墙上的京营兵们揉着疲惫未醒的眼睛,张大着嘴巴,好奇地看着瓮城中这些远来的客军士兵。 只见他们虽然衣甲破败,便是队列却甚是齐整。一队队赶到的人马,在各自军官们洪亮的口令指引下,如同机械一样地迅速整着队,很快便排成一个个整齐如同密集窗棱一样的队列。 一大早赶来的温体仁和王承恩在城楼上看了,也是十分惊奇。别的不说,莱州军和白杆兵的这种列队速度,这种整齐队列,光从气势上便早已经远远超过了边军和京营。 王承恩尖着嗓子赞叹道:“温大人,咱们算是知道了,原来强军就该是这般模样。令行禁止,如臂所使。温大人,咱家想着,既便是御马监的四卫营大约也比不了这莱州军吧。” 温体仁对王承恩这个皇帝身边的心腹很是客气,笑着道:“王公公所言甚是,这莱州军和白杆兵确是天下强军。不过,本官要先回午门安排礼部的事宜,王公公是否同老夫一起回去?” “哦!”王承恩正看得起劲呢。有些不太想马上就走。 “从这里到午门由谁负责?”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由这里到午门,都是兵部负责。想来早有安排吧!”温体仁耐心地说明道。 “好吧,咱家便与大人同去,也好给圣上回个话。” 两人刚刚离去,白杆后和莱州军的主将大旗便缓缓升起,引来四面看热闹的人一阵喝彩。 五城兵马司的值守兵丁马上便开始为受阅的大军清道,兵部派来的引领官也到了瓮城的门洞之外。 由于昨日各处茶楼酒肆的大力宣传,全京师的民众现在都知道有一支名叫莱州军的军队,今日要去午门宣捷。所以,很多人早早的,便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只见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从”,沿街的茶楼酒肆里也挤满了客人,住家的人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纷纷打开自家窗户探头观望。 巳时刚到,瓮城中一阵轰隆隆的大鼓响起,随即便是明快的步鼓声,伴随着步鼓声而来的是莱州军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踢踏、踢踏……” 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巨雷撞击大地,左近的人群仿佛感到地面在微微颤抖。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莱州军的白杆兵齐声高唱着杀虏的军歌,踏脚甩手如同一人,气势雄壮地踏歌而来。 歌声之中,一个身着铁甲的大汉在两个亲兵步鼓手护卫下,高举着一面“王”字大旗走出永定门门洞。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面红色的“秦”大旗,举旗者竟是一员身材高挑的英武女将。这,正是我们王大人的未婚妻,独自一人杀了三个满虏的秦小靖秦姑娘。 莱州军的旗手刚是骑兵的一个勇敢的骑兵,他在战斗中总计斩杀了满虏甲兵四十二人。他走出门洞后,兴奋地头颅高昂,得意地迎着无数人仰望的目光。 两面大旗之后,则是白杆兵和莱州军各自按旗队编排的士兵。只见这两支军队军容严整,铁甲铮铮,队列之间的大车上堆满了满虏狰狞的人头,发出一股淡淡的硝石味。 豪迈的战歌继续响彻四方:“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围观的京师百姓从来未曾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军队,完全被白杆兵和莱州军的气势所震撼,全场鸦雀无声,等到大军走出门洞一半时,一个激动的声音无法压制地叫了起来:“好汉!” 围观的百姓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跟着大喊:“好汉!”,“英雄!”,“杀光鞑虏!” 叫喊声和喝彩声如同惊涛拍岸,响彻永定门内外。 自满虏肆虐京师周边以来,老百姓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死亡破家的担忧之中。明军的接连战败他们许多人都曾亲眼看见,一个多月来的死亡威胁和紧张感,让很多人的精神都接近崩溃的边缘。 今天有一支大明的军队横空出世,一举将满虏诛杀数千,民众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喷涌而出,他们如痴如醉的向莱州军大声欢呼,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五城兵马司的值守望士兵用力地阻挡着人群,不让他们靠近。大军的歌声和脚步声也被欢呼声淹没,士兵几乎快要听不到军官的口令。 王瑞和秦良玉并马走出门洞,欢呼声此时达到最高峰。王瑞和秦良玉在马上对着四周的民众拱手致意。王瑞看见无数的手向着自己挥舞着,觉得自己就象后世闪亮登场的天皇巨星。 激动人心的气氛随着大军的前进向前漫延着。斩获满虏数千人头的大胜,让所有的人都激动万分。 满虏的俘虏经过时,民众更是扔过来各种杂物,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不得不大声喝止。 大军的队列七绕八拐,先是绕行到宣武门,再由宣武门到棋盘街,最后才从大明门进入皇城。王瑞知道,这是朝廷故意的安排,为的是安抚京城百姓的人心。 随着一路的叫喊欢呼,大半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 大军最后到达紫禁城南面的午门停步,也就是献俘宣捷的地点。 原本的大明典制是献俘到午门,宣捷则是在朝会。王瑞此次既有俘虏又有斩获,而崇祯皇帝又希望扩大这次大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