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到现在, 演技与眼力的斗争, 已然全数上升到“心理战”。
原容在赌, 赌对面一定会开炝;对面也在赌,赌他们会沉不住气行动而暴露。
只是双方赌博的筹码, 从来就不在同一个天平上。
区区几个道具和F等居住时间, 原容一行人谁都没放心上;而对方错失了两次【神格升级资格】, 这第三个再拿不到,就算赢了, 这一趟和白跑也没什么区别。
原容就这么坐在奥德伦特宽敞而无比有安全感怀里, 在那么窄小暧昧、充盈馥郁熏香的空间,冰冷与温热的交界处,静静将思绪发远。
男人也不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他颈后微翘的、那一缕柔软的小卷发。
单看头发,这二人倒有些像哥俩, 都是极黑的微卷发, 只是真上手摸去,原容的好似刚出生的奶猫毛, 又软又细腻;奥德伦特的则像壮年巨型犬的颈后毛,坚硬有质感让人心安, 有点扎手。
奥德伦特突然想起什么, 低沉的嗓音如上好朗姆酒, 微微笑起来:“很小的时候, 我的父亲摸着我的头发说, 头发软的人往往心硬。我不以为然, 现在想来有些道理。”
奥德伦特很少提起自己的事情,原容心头一动,按住了那双不规矩还在摸他头发的手,揶揄道:“你这句话是不是没说全?头发硬的人往往心软,可我看着,你的心也没多软呢?”
“小祖宗,”背后的男人长长叹口气,猛地狠狠抱住他,这个动作太具有侵略感,原容下意识要正挣脱,身子却缓缓软化,任由自己放松力道,靠在了身后温热怀抱,就听男人又说,“我对你还不够心软吗?”
是啊,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已经心软到原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浸润在埃及香料超脱现世的奇妙香气里,原容迷迷蒙蒙的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他懵懂的,沉浸在“死而复生”的幻梦里,沉浸在“成神”的巨大天降之喜中。稚嫩、不可一世、却又无比怯懦卑微。
他把一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骤变用成神梦埋过,然后自欺欺人的投身在一个又一个小世界。
如果没有遇到绝对压制力量的奥德伦特,他或许真的以为自己世间无敌了。
死亡的威胁和真正的劫后余生让他清醒地意识到,生命是如此脆弱而美妙。眼角一瞥而过,笼罩在黑雾里睥睨的死神,蹲下身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不好。”
透过生理性迷蒙泪光,黑暗中,他其实只看清了男人太过深邃的轮廓,还有那双做不了假的,眼底的担忧与仓皇。
所以,男人对他解释说,是放出打探环境的死气无差别攻击到他时,他信了。
再然后,这个总是一言不发的可靠男人,正委屈的,像被冤枉了的大型犬一般,紧紧在背后抱着他。
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原容轻轻回头,在男人拱着他脖颈的,高挺而形状优美的鼻梁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最后三分钟了。
倒计时数字稀薄到令人忍不住频频查看的地步,徐伦凯饱的头昏脑涨,视线不住投向还在舞池热舞的老秦。
那人简直是衣服架子,宽阔骨架撑着高定西服,好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他身边姑娘至少换了三波,仍有矜持的压抑住热辣视线的小姑娘藏在人群里看他。
徐伦凯突然觉得,这么担心任务完成度的自己简直是傻逼。
他愤愤的又抄起一个糕点塞了满嘴,毫无欣赏精致工艺之意,甜腻的口感在口腔漾开,他第一次觉得美食这么难以下咽。
终于,枪声响起。
一个喝醉了正和女服务员纠缠不清的男人,脑门崩出烂西红柿般的血花,在百人惊恐炸锅尖叫中,“咚”一声倒地。
随即,四位测试者面板弹出:任务成功。
至此,他们完成了五次阵营任务,胜利已然板上钉钉。
新的狙击组任务回到了“梅村”的温泉山庄,四人趴在度假区旁一座高高树屋里,隔着白茫茫的氤氲热气,寻找可疑人物。
对面清楚必将被抹杀的结局,再做什么也是无用功,开始恶心他们了。
时间走到仅剩25分钟,毫无可疑之际。
原容沉下眸子:“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破罐子破摔,学了咱们的招数恶心咱们。”
徐伦凯愤愤的咒骂几句,又安慰他:“不是你的错,就算你没用那一招,他们知道必死后,也会想方设法让咱们失败。不就最后一个资格了吗,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大不了我不要了。”
他话说的光明磊落,但其余三人当然不能这么做。
“还有时间,”秦仲铮沉声安稳,视线一刻不离开监视器,“测试者和剧情人物,一定是不同的。”
这句话点醒了原容。
是的,测试者想完全融入剧情世界,总会在各式细小的地方出现差池。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