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师父当真是偏心你。”
从门内走出来的江曲, 听到这满含恶意的话,只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渍。
“不是说宁可身陨道消, 也不沦为魔修吗。那你又回来做甚?”早在江曲在青云宗时,就有人对他有诸多不满。只是当时, 因为他因天赋奇高得师父看重,这些人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江曲并不理会他们的嘲讽,径自走了过去。
这里乃妖兽横行的地域,布满瘴气与剧毒的毒草, 即便魔修也不愿意多在此地停留。但那青云宗宗主, 做下了这样屠灭满门弟子的丑事, 如何见得了人,只能在此地,开辟出一方结界来暂作躲藏。愿意与他修魔的内门弟子,继续在他门下修行,不愿意的,不是成了枯骨, 就是被他炼成了镇守这一方结界的血煞傀儡。江曲沿途走过去,闻到了冲天的血腥气,低头四顾, 还能看到散落的人骨。那里面有些是被妖兽掳来吃掉的人, 有些就是那青云宗里以死明志的弟子。
江曲心中隐痛, 不敢直视, 于是绕过这些枯骨, 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才从一件法器中将温饶放了出来。
只是这样的地方,温饶也不敢化成人身,只敢以狐狸的本体示人。只是他本体何其脆弱,为了藏在江曲身上,混进这里,他连自己的修为都暂时封住了,现在充其量,只是只有本来意识的妖兽而已。江曲将他这样带进来时,一直怕他本体脆弱,受瘴气侵蚀,现在看他摇摇尾巴站立起来,立时就松了一口气。
“白夙被关在散魂坛中已经多日了,我刚才见了他一眼,神识已经受了损伤。”江曲看那狐狸虽然站立起来了,却因为这里冲天的煞气,有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他蹲下来,从怀里取了一株草,喂温饶吃下,“这里瘴气太深,你本体脆弱,未免受伤还是将这个吃下去吧。”
温饶将那一株草嚼碎了吞咽下去,脑袋果然清明了许多。他听到了江曲说的话,神识对修士来说,是与魂魄一样重要的东西,现在神识受损,怕是会影响白夙以后的修行。不过,也罢了,只要人活着就好了。
江曲蹲在他面前,同他嘱托,“他修为大涨,仅凭我们两人,是绝没有办法将白夙带走的。你若相信我,就暂且等过这几天,我会竭力将白夙的魂魄保住。”
温饶仰着头,看江曲唇角殷红。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多年前,江曲那时御剑飞行,向下俯视过来的一幕。只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生命被拉长时候,很多事都会被记忆藏起来。
温饶想伸手帮江曲把唇角血渍擦掉,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现在变成了四条腿的畜生,江曲虽然半蹲在他面前,他却也没有办法碰到。江曲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自己伸手,将唇角那一丝鲜红的血痕擦掉,“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白夙救出来。”
说完这一句,江曲就将温饶藏进法器,收了起来。
之后几天,温饶就经常会被江曲放出来,他本体就是只狐狸,现在变成狐狸乱跑,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只当江曲收了只妖宠。但温饶知道,那黑色大殿靠近不得,即便他封住了修为,若被人有心探查,还是会露出马脚的。江曲在这几日里,也发生了巨变,本来他虽体内藏有一缕魔息,自己却极力压制,所以虽然成了魔修,却并未被侵蚀掉心神,现在到了这里,修不修魔,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了。温饶看着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曾经清隽的容貌,也渐渐蒙上一层煞气,不由心中生出一种极大的酸楚感。
江曲当初拼命逃出这里,现在却又要为了白夙回来。实在是……
“很快就能把白夙救出来了,不要担心。我昨天去看了他,偷偷送了些修为进去,替他保住了魂魄的完整。”江曲将变成狐狸的温饶,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温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到了这一步,即便放弃也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在心中说,他不光要救出白夙,江曲他也一定要带出去。
体内魔息的汹涌,在江曲的右脸上,生了一片血色的可怖纹路,温饶被他有意放在左肩上,避开了那些难看的纹路。
正在江曲低声与他交谈的时候,曾经在他回来时,表现出轻蔑和不屑的弟子,如今因为江曲修为一日千里,而不敢再显露出来。只看到他时,眼中还会闪现出些许不甘来,“江曲师兄。”
江曲也不看他,见他走来,远远的就转头离开了。那人忿忿咬牙,不知道在心里咒骂着什么。
“过几天,师父就会前往九魂宗。”等到将那弟子甩开,江曲才继续对温饶道,“那时候,我打翻散魂坛,你将白夙救出来之后,就即刻离开这里。”
因为离那大殿远了,温饶才终于敢发出人声,“那你呢。”
江曲没有看他,只弯了弯嘴唇,露出一个不像是微笑的弧度,“我自然是,和你一起走。”
他这副表情,哪里是想一起走的,温饶才不想江曲上演舍命救白夙的戏码,他对江曲道,“说好了,一起走。”
江曲没说话。
温饶用爪子抓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