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当图书资料员,工作不忙,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书,工资也不低。她的人生重新照射入了阳光,阴霾仿佛已经被驱散。笑容在她脸上生了根,在韩技面前,她找回了幼年的白梅。
可是,生活中还隐藏着很多我们预料不到的东西,在平静的湖面下,极可能是波澜万丈的深渊。
韩技毕业后,因为大学期间优异的表现,被分配到了《华国日报》。可是在这一年的年底,《华国日报》却刊登了一封群众来信,剑指白梅。
白梅第一次和韩技发生了争执。
白梅怪韩技不维护她,让她遭受如此指责。而韩技却埋怨白梅,连累他受到领导和同事异样的目光。
白梅怀孕三个月,“朱梅来信”事件,给她带来的光环,在《华国青年报》刊登“朱梅来信的讨论就此结束”后,彻底黯淡下来。自此,她的世界再次蒙上了阴影。
随着白梅的身子越来越重,她行动变得不便,没有婆家的照料,亲娘刘英要照料同样怀孕的金智,没有人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就连丈夫也一样。甚至在她生产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进的医院。
第一次生产,她以为脱离了累赘的身体,就能轻松些。但是随着孩子而来的,是更加鸡飞狗跳的生活,在那么一间隔音不好的狭窄房子里,孩子的哭声,总是弄得她非常狼狈。
作为记者,韩技是非常尽责的,他常常加班到半夜才回来,回来后又因为孩子的哭声而无法休息。才一周,他就忍受不了了,直接在报社打地铺。
被这样的生活折磨得蓬头垢面的白梅,终于等到了难得回家一次的韩技,她一见韩技,就抓起床头的靠枕,朝韩技扔了过去。
忍无可忍,白梅爆发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
“你是男人,就算再累,也得承担起责任!怎么能不回家?”
韩技脸都皱了,他嫌弃地看着白梅,怀疑自己当初为何会把这个俗气的女人奉为女神。
“庸俗!亏得你还是全国有名的‘朱梅’!怎么和其他女人一样?”
韩技的话,令白梅错愕。她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哭泣的孩子,身上已经好几天没有没有洗,头发出油结团了,一束束地垂到脸上。
“你,你怎么能……”白梅说不出话。
韩技打开窗,屋内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窗外还是寒冬,雪的味道是冰冷的。
“我们离婚吧。”韩技的声音跟这个寒冬的冰雪一样,令白梅刺骨。
在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白梅拿着离婚证回娘家了。
在白梅回娘家的第二个月,她收到了单位的解聘书。解聘的理由是:她上班不认真,常常请假,并且未经领导允许,按照自己的喜好订阅了超出采购范围的书籍和杂志。
白梅的人生,经过了短暂的光明,再次回归到黑暗中。而这一次,是寂静的黑,比起上次的灰蒙蒙,更令人绝望。
白梅离婚后的日子,不好过。作为离婚女,没有工作,没有钱,还带着个孩子……她以为自己已经跌到了谷底,悲掺得不能再悲惨,可是现实告诉她,谷底之下,还有更深的深渊。
午夜梦回,她无数次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白曙的劝,站到了公众面前,承认了自己是“朱梅”。可是,她知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她的世界,太需要光亮,太需要希望了。
生活还得过下去,即使再艰难,白梅为了儿子,还是在白家苦苦支撑。可是,在白梅快忘记“朱梅来信”事件,事隔四年后,华国掀起了思想大清算。白梅被当作操控思想的阴谋家论罪,不时接受谈话。密集的思想轰击,令她想要逃避。
终于,在孩子五岁的时候,白梅扔下了一切,逃到了楚庭。
楚庭的发展,日新月异,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越来越多万元户在这座城市诞生。这座城市,秩序而混乱,腐败而清明,机会和危机共存。白梅的过往,这里的人不会过问,也不会关心,她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迎来了新生。
事实也如她所料的那般,她顺利成为《楚庭特区报》的编辑,为了能让报社更好,她跟随主编走访楚庭各大工厂、企业,拉广告,找投资。时代的更替太快,报社的效益不好,为了自己的生存,白梅辞去了报社的工作,去一户到楚庭做生意的外国人家中做“女佣”。因为收入高,她攒了不少钱,跟随主顾一同投资了证券,倒是狠赚了一笔。
再后来,她年岁大了,过上了优越的生活,但却渐渐开始想儿子,想家人,想前半辈子的生活。于是,在离开大都城十二年后,她再次回到了大都城。此时,她的儿子已经十七岁。十七岁,不再是需要妈妈的年龄了。母子间,缺失了十二年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的。
猫儿胡同的白家,已经没有可以容纳白梅的空间了。白曙帮她找了一间铺面,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刘清帮她找好了货源,做服装生意。白梅对服装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