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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曙刚挪动的时候,刘清就有了感觉。
“你要起夜?”他的声音平稳无波, 但是白曙却无端觉得有些怪异, 仿佛他期待已久。
夜很深, 白义和石正已经熟睡。
“嗯。”白曙压低了声音。他不明白刘清怎么会被吵醒。他刚才只是动了一下,幅度也不大,怎么就醒了呢?
“我跟你一块儿去。”刘清掀开被子, 率先下了床。
白曙忙阻止,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他又不是孩子,上个厕所,还要人陪。再说了,从他在幼儿园的时候起,整个华国就在提倡卫生,无论是个人卫生,还是公共卫生, 都有专人检查, 白家的厕所不仅干净, 还装了白炽灯!
清冷的月光洒在屋子里,就像是刘清清冷的声音一样, “我也要尿。”
白曙有一秒钟的错愕,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原来, 他刚才自作多情了。他有些尴尬, 上次刘清陪他起夜, 他以为这次, 他也是要陪他起夜……他能说什么呢?只能掀开被子, 下了床。
刘清把烤得暖和的衣服递给了白曙,他很自然地接过来,穿上。其实,他跟刘清住在同一个房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衣服基本都是刘清打理的。以前和爷爷、奶奶在一个房间的时候,是奶奶帮他整理衣物,现在跟刘清一个房间,是刘清整理。白曙感受着散发热量的棉袄,贴在身上,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谢。”他小声地说道。
刘清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了。曙谢他?为什么?就算心里想了很多,但是刘清面上依旧是冷淡的,风光霁月的。
“走吧。”刘清小心地推开门。门上挂了有夹板的棉门帘,防风保暖都能做到,但是深夜掀开门帘,打开门的声音,有些重。刘清的动作非常缓慢,也非常轻,怕吵醒屋内其他两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因为透了点儿风儿就翻了个身的石正,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把他们吵醒。
春天的夜晚,没有寒冬时那么苍凉,老树上都长了些新生的嫩芽。
刘清静静地跟在白曙身后。月光把白曙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刘清一步步踩在白曙的影子里,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他的影子和曙的影子重叠了,他彷徨了许久的心,定了下来。
白家,在爷爷过世后,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这比他当初和爷爷在一起时,更温暖,更热闹。在这个家中,在那么多长辈和同辈中,白曙给他的感觉是最特殊的。从小时候起,不,或许从见到曙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离不开他了。
“大都军校少年班……”白曙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刘清疑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只听见白曙继续说道:“你为什么犹豫了那么久?”
白曙在这个世界九年了,这九年里,他被爷爷奶奶宠着,被兄弟姐妹护着,多少有点受这个世界影响。他都快忘记上辈子苍白而血腥的一生了,他的心被这一世家人的爱意给填满了,他有了更多的需要在乎的人。
“我舍不得……”你们。
刘清未尽的话,白曙明白,他也感同身受。他没有再继续问。
厕所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刘清和白曙并排站在一起。这寂静的夜,淅零零的水声,格外悦耳。
刘清偷偷瞄了白曙一眼,曙的皮肤还像小时候那样瓷白。他曾经非常羡慕白义,还有一一、二二他们,只因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巴着他不放,甚至可以用嘴巴咬着他白软的脸蛋。
白曙抖了抖身体,拉起裤子,洗了洗手。
“你还没好?”他奇怪地看了刘清一眼,都没水了呀!
刘清有些慌张地提起裤子,洗了手。
但是在白曙眼中,只觉得刘清慢里斯条地塞回去,提裤子,洗玉手。所有动作都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浑然天成的优雅。
“走吧。”刘清淡淡地说。他的心此时跳得飞快,快得他都压抑不住。砰砰砰砰砰砰……他,他真的做到了!
刘清曾经听白义说过,看男孩子的感情好不好,就要看他们有没有做过最亲密的事情。
而最亲密的事情,就是两人单独上厕所。
他本来以为上一次,他已经达成了和曙做最亲密事情的成就。但没想到,隔天白义就告诉他,最亲密的事情,是要两个人“一起”上厕所!他那是陪上厕所!
“你会不会忘记我?”已经走到房门前,刘清突然问道。
“嗯?”白曙推门的动作停住了,这小孩儿,什么意思?忘记他?为什么会忘记他?
刘清的声音开始变得委屈起来,“我到了军校,就要住校,只能假期回来。到时候,你会不会把我忘记了?”他听说,小孩子的记忆力不好,如果长时间没见到人,就会把那人忘记。
白曙失笑,他转头朝刘清翻了一个白眼,“我的记忆力很好!况且你又不是永远不回来。”哎,还是别说这破小孩了,他就要离家去求学了,有些患得患失也正常,说两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