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戈知晓伏于东篱山庄之外的鬣狗们无时无刻不盯着院内动静,只要围墙之内动静一大,他们必有可能群起攻之。而以张玟惜的性子,倘使知晓了真相,定然不肯抛下父亲而去,反而会大吵大闹,打草惊蛇。
但事已至此,绝无回头的可能。
张戈先后去到张玟惜与许不知的房间之内,挑拣出一男一女两套衣服,一齐送入陆三川卧房之中。
至于宝贝女儿,此时必然在后院,蹲在地上环着双腿生闷气。许不知则会蹲在她身后,默默望着她的背影。
他好想再抱一抱张玟惜,告诉她“你是爹的心头肉啊”。
他后悔成为江湖人,亏欠妻子太多,亏欠女儿太多。但他又不后悔成为江湖人,结识了不少兄弟,其中又以陆本炽为最。
新五杰诞生之后的两年之内,张戈数次去到江洲陆宅,想要当面和陆本炽道一声谢。陆本炽固然知晓他的来意,却只字不提,只是笑着与他举杯畅饮。
张戈苦笑了一声,连连摇头。陆本炽啊陆本炽,好深的心机。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双手负后,似散步一般走去后院。
后院的三人,除了许不知依旧呆呆地望着张玟惜的后背,另外两人立时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张玟惜见到自己的父亲,心中一喜,却仍旧装作生气的样子,将脑袋埋得更低,暗道:快过来抱抱我安慰我。
家乐今日没有玩木珠。有陆三川在东篱山庄的时候,他多数时间只是在后院望着花花草草发呆,或与队列整齐的蚂蚁低声交谈,并不玩“木珠进洞”的游戏,因为会越玩越渴望陆三川的陪伴。当下,他见张戈来了后院,赶忙起身迎上前去。因为蹲了太久,骤然起身时难免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老爷,你找我?”
张戈俯下身,在家乐耳旁小声说道,“给小姐带句话,就说我在厨房等她。你也一起来。”
家乐点了点头,将张戈的吩咐告之给张玟惜,张玟惜听毕,虽然依旧有些赌气,还是乖乖站起,走出两步之后,嘴角却是微微上翘,心中想到:爹叫我去干嘛?
许不知只觉眼前一晃,见张玟惜起身,也跟了上去。
厨房的门是虚掩的,张玟惜走到厨房门外,抬手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了,只是屋内静静悄悄的,并无声息。她顾自说了一句“咦,爹呢?”而后继续往屋内走,又走出五步之后,却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戈赶忙扶住张玟惜,扶着她慢慢躺倒在地。
家乐与许不知跟在后头,见此情状,皆是大吃一惊。
张戈低声道:“不知,你过来。”
虽然担心张玟惜的情状,但许不知仍是愿意相信张戈,便信步走去,在张戈身旁蹲下,盯着张玟惜问道,“张叔,有什么吩咐?”
张戈凝神望着昏暗之中爱女的脸庞,虽然心中大是不舍,但眼下,已容不得他顾及儿女情长。“玟惜交给你了。家乐,你去到马厩,松了缰绳,将所有马匹放了。不知,你先不要行动,待会我让三川先骑上一匹马引走埋伏在山庄以外的人,到时你再抱着张玟惜上马,从后门走!”
许不知与家乐同点头道:“是!”
张戈向自己的女儿望了最后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张玟惜交给许不知,而后信步走出,去到陆三川房中。
陆三川与苏青已换好衣服。
陆三川与许不知差不多身材,衣服穿在身上,颇为合适。
苏青比起张玟惜,纤瘦不少,张玟惜的衣服穿在身上,则显得有些宽大。不过她并不在意。
二人原本坐在外堂的桌旁等候,见张戈推门而入,立时站起。
张戈关上门,快步走去,神色匆匆,“三川,都准备好了!不过要麻烦你当一回诱饵。”
陆三川立时拱手答道:“张前辈尽管吩咐!”
张戈点头道:“你可是会江前辈的乾陵虚步?”
陆三川点头道:“会!”
张戈道:“再好不过!我已让家乐放了所有马匹,到时你先随意挑一匹马,骑马便跑!相信那一波人的注意力会被你吸引过去,届时,苏姑娘再带上家乐,与不知、玟惜二人骑马从后门逃离。”
陆三川不假思索地应道:“好!”
苏青本想反对,但是张戈为了他们安危,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她哪里还能够再得寸进尺?便只是轻轻抓住陆三川胳膊,叮咛道:“川哥哥,小心。”
忽然传来马的嘶鸣之声,而似乎,其间夹杂着一些痛苦。
张戈暗叫不好,急急抢出屋外,循声找去,只见一匹棕马倒在地上,四蹄不甘地摆动着。其脖颈上正中了三枚飞刀。
显然守在东篱山庄之外的人已按捺不住,率先动了手。他们要杀光所有马,切断陆三川等人的后路,待同门赶到,即涌入东篱山庄,强取豪夺!
陆三川赶到之后,望见此等景象,亦明白了过来。他与苏青对望一眼,以眼神分别,随后挺身一纵,骑上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