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上房,姜展唯已经沐浴完,换上了一件石青色长袍,半干的长发垂下。他坐在炕上,姜展魁和姜玖一边一个,跟他汇报着家里的事情。说得最多的当然就是老驸马的康复情况,以及姜玖做为小主人招待谢家两位姐儿的事,还有去了晚轩,二老爷二夫人给了什么赏……
绿绫把托盘摆上桌,柳芽又拿来一壶酒,姜展唯没喝酒,只把面和菜吃了。
姜展唯下了炕,对陆漫说道,“你陪我一起去看望祖母和祖父。”又对柳芽说道,“爷晚上在这里歇息,把炕拾掇好。”
王嬷嬷和柳芽等人一听三爷会在这里歇,哪怕是住在侧屋的炕上,也极是开怀,赶紧答应着收拾。
陆漫被点了名,也只得认命地陪他去。别看这货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九年,除了眼前的这对小兄妹,他跟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相处不融洽,特别是老驸马。叫上她,或许是要消除那份尴尬吧。
陆漫又让青青抱着豌豆黄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上房,杏儿在前面打着羊角灯,青青抱着豌豆黄跟在他们身后。
古代的夜空是迷人的,深秋的夜空更是迷人,漫天繁星,星光璀璨,树影婆娑,夜风微凉。
走在甬道上,望着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陆漫心里极是矛盾。既恨他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听命于他,甚至还要替他谋划。若她不能如愿先跟他彻底掰扯开,他死了,她的日子最不好过。
不知这种违心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走了一段路,姜展唯的脚步放慢了一点,陆漫也随之慢下来,依然跟他保持着三米距离。这种速度走了一段路,姜展唯的步子突然大起来,走得飞快。陆漫快步追着,追得气息微喘。提灯的杏儿要一路小跑,才能在姜展唯的前面照明。
陆漫暗恼不已,这货的性格就是如此矛盾,一会儿一变,反复无常。
来到鹤鸣院,老驸马已经沐浴完,准备歇息了。长公主看人服侍着老驸马,等他上了床,她也准备回自己的卧房沐浴歇息。
听说姜展唯回来了,长公主一脸喜气,嘴上却埋怨着,“让他进来,臭小子,还记得这个家啊。”
姜展唯和陆漫穿过康复室,姜展唯满眼的惊讶。来到进卧房,他先给长公主见了礼,又给老驸马跪下磕了头,说道,“祖父,您老人家终于醒过来了。”
声音平静,完全不像那些孝子贤孙的激动。
老驸马正被一个婆子架着站在那里。他茫然地看看姜展唯,问陆漫道,“孙媳妇,他……谁啊,看着就……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不讨喜。”
老驸马越来越聪明,虽然已经忘了这个最不喜欢的庶孙,但还是把潜意识里的不喜欢表达得淋漓尽致。
但他的话大喘气,“茅坑”说了许久才把“石头”说出来,气得姜展唯满脸通红,有种要爬起来暴走的冲动。
陆漫很辛苦才把笑憋进去,面上还不能有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位大家长极其不喜欢姜展唯,又不给他留一点面子,他养成这种别扭的性格也就想得通了。
长公主赶紧打着圆场,“哎哟,驸马爷,他是咱们的孙子展唯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又指了指陆漫,说道,“就是他把这个孙媳妇娶进门来给你冲喜,你的病才能好得这样快。他是孝顺的好孩子,你不能再那样对他。否则,我不高兴,孙媳妇也会伤心。”
老太太很聪明地拿自己和陆漫说事,老驸马就有些纠结了。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小子,但又不想让长公主和孙媳妇不高兴,只得勉强说道,“好吧,起……来吧,长得丑……不是你……的错。”
姜展唯站起身,脸红得如艳丽的海棠,薄唇抿成一条线,显见气得不轻。用怒放的海棠来形成他,一点都不夸张。
老爷子气死人不偿命。陆漫低头装没听见,没看见。她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了。
长公主又赶紧笑道,“驸马爷开玩笑呐,咱们这些孙子,长得最好看,最像你的,就是这个孙子。”
“呸……”老爷子不高兴了。
陆漫怕老驸马再说出什么话伤姜展唯的自尊,毕竟她今天回去想跟他说说向陆家讨要说法的事,还想让他有个好心情。便笑道,“祖父,我把豌豆黄带来了,你想看吗?”
“想。”老驸马乐了起来。
陆漫让候在厅屋里的青青进来。她把黄豆豌举到老驸马的眼前,说道,“喏,它就是豌豆黄,长得可爱吧?”
豌豆黄扯着嗓子尖叫几声,大嗓门吓了老驸马和长公主一跳。但软糯糯的声音又实在好听,长得也讨喜。老驸马笑道,“猫猫,好看。”
婆子把老驸马扶在椅子上坐下,又用绳子把他固定起来,陆漫则把豌豆黄放在他的膝盖上。
怕豌豆黄不老实乱蹿,陆漫边给它挠痒边说道,“不要淘气,好好跟祖父玩,改天给你做鱼丸。”
豌豆黄喜欢吃鱼丸,或许又觉得这个老傻子挺可爱,“喵喵”叫起来,还用小粉舌头舔了舔老驸马的手。
老驸马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