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血涌得更多,疼痛更加剧烈。
在项部受伤之前的第五招,枕云刀尖贯穿了他的那里,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他的脸色已经比起之前苍白了许多,而眸光也稍微黯淡了一些。
他承认,因为自己疲于奔命,并且精力损耗太多,在刚才的一系列战斗中,一直到如今的短暂停手,他处于下风。
他不知道腹部的伤势到底如何、会不会致命,但是他感觉很不好,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那个地方吸去,尽管他依然还站着,下一次,依然可以挥舞出秦杀锋芒。
微弱的月光下,张大小姐的娇容与长裙之上有着斑驳血迹,只是她看起来愈发平静,那种平静有着一种怡然之美,并且证明了一件事情——她的伤势相对轻微。
她的素手四根纤指微微抬了抬,然后再次握紧枕云的刀柄。
大概是有些累,有些酸痛。
不过既然有这闲暇,反而证明了她很安定。
管阔这才察觉到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去。
他的眉头皱了皱,又不自然地舒展开来。
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感觉。
张大小姐太强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强大的一批人,是李显岳王独冠英将军这一批的强者,也是能够和他管阔难分高下的强者。
他再一次感觉到恍然若梦,一名表面上的弱女子显示出来的实力,是能够让他最最感觉到意外与苦笑的。
“我说过,你会死在枕云之下,现在,你的遗言?”
张大小姐由拄着枕云撑地的姿势款款站立而起,她微微拢了拢及腰的长发,皓齿轻启,说话的声音中,像是终于带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感。
曾经的她对管阔毫无想法,哪怕是和别人一样的鄙夷与痛恨都没有,但是后来,也就是和管阔相遇的那么短短几天,她就改变了那些想法,她忽然觉得,管阔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如今的天下容不得他,他必定会成就一番了不得的事业。
然而,因为一些管阔并不能够理解的原因,她不得不出手,亲自了结这一切。
当然会有一些可惜,于是会叹息,于是在冰冷之中,带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感。
管阔笑了一笑,因为伤势的严重,笑得有些惨然。
“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我再多活一会儿吧,现在还不能死。”
张大小姐的朱唇唇角微微勾起:
“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还是你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我希望那是事实,而不是低估和高估。”管阔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想说一点什么,那么我就没有必要留给你机会。”张大小姐的明眸有过瞬间的失神,她伸出纤指,细细抚摸了一下枕云的刀身,似乎是在体味着其中的冰凉,还有人生的真义。
她即将杀死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年轻人,他只比起自己小三四岁,正处在最好的年华里,但是却将要由她来亲手葬送。
她提着枕云,纤细秀气的刀身通过月光留在地上的影子狭长又精致,莲步款款而来。
带有仙意。
管阔缓缓蹲了下来,但是他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望着张大小姐。
他用秦杀拄着地。
张大小姐的冷眸之中带有着几丝警惕与疑惑,她不知道管阔忽然作出这么一个明显属于示弱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在伤势过重,还是在阴险地引诱自己?
也可能两者都有。
但是至少,她明白,管阔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必须要一切小心。
在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她不知道管阔的意图,那么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张家的其他强者随时随地都会赶到,而她张大小姐又处于优势,无论如何,就算管阔再垂死挣扎有什么诡计,都是插翅难飞。
她的脚步很轻盈,仿佛是特意生怕惊扰了谁。
直观的感受和真实的力量很多时候就是拥有着这么大的差距,或许这个世界的真实性的确有待考究——到底感觉是真实的,还是视觉是真实的?
最起码,管阔能够知道——她出刀的力量,和她表面上的轻盈是绝对不符合的。
在双方距离三丈的时候,张大小姐扬起了枕云,遥遥地指着他。
然后,她继续迈步。
刀在前,随时随地都会发难,这样子,可以防止管阔的阴谋诡计。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微,但是其实速度却并没有慢上分毫。
一直到她来到管阔的近前,管阔却一直都没有出刀。
但是管阔一直在向上盯着她,盯得她很不自然,甚至有着略微的毛骨悚然。
枕云已经悬在了管阔的头顶之上。
在这一刻,张大小姐犹豫了一下。
她依然不知道管阔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她很清楚——如果管阔维持现如今的状态,那么她只要将枕云砍下去,对方便会伏尸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