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公公的眸光从这些人身上掠过,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还是皇家的家丑,这一回自己事情做不好,还被这么多人看在眼里,注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可是今日声势闹得这么大,若是把这两三百人全杀了免得泄露一些什么,也是万万不行的,陛下新登基不久,便大开杀戒,更何况皇城外还有着等待看戏却因为人数限制而进不来的近千人,传出去不得逼长安人造反?
他心思百转,知道这一回自己是怎么也躲不掉了,无论如何,都得让陛下做决定,不管是李惜芸的应对,还是这些长安人的处置。
想了想,他尖声尖气地朝着那些原本守护在长流宫外的宫廷禁卫们说道:
“都给陛下好生保护着点,咱家这就先去见陛下,要是广乐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小心你们的人头!”
说罢,他冷冷一笑,眸光朝着那些长安百姓们身上掠过,便喝了一声:“走!”
他走了,他气势恢宏地来,却颇有些灰溜溜地走,不带走一丝云彩。
停留在原地的长安百姓们依旧在面面相觑,现在他们开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又不清楚是不是要离开,尽管他们并不想离开,却又不知道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
……
花海,依旧是花海,不过比起长流宫的花海,颜色不显得单调,而是缤纷多彩。
这里种类多,并不是单一的鲜红色。
这里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因为那一对君臣之间暂时已经无话可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尽管他们还是在思考着同样的一件事情。
北唐的陛下龙袍飞舞,伴随着花香,像是真龙在天上飞翔,俯瞰着芸芸众生。
北唐的羽林大将军紧紧地闭着眸子,头歪歪地靠在大辇之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已经死去。也是,他的心,的确是死了一半了,也或者是死过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一道影子缥缈着而来,花海微微涌动,大概是承受到了影子在上面经过而带来的风。
最终,影子在李择南的身边停留了下来,最终显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皮肤苍白毫无血色的男青年,指甲奇长,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死尸。
他的气息大概也是比较冰冷,所以当他靠近李择南的时候,也许是感觉到了那股寒意,李择南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那名男青年却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对方的想法,带着阴冷的笑容,靠近了对方,凑在对方的耳边小声地说话。
李择南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随后那一张俊美到极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居然来得这么快,看来他比朕想象中的能力还要不足。”他说道。
随后,他拢了拢大袖,优雅地往前几步,说道:“移驾长流宫,朕要和朕的这一位宝贝皇妹好好谈一谈。”
薛昭猛地睁开了眸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开口说道:“我说过的,没用的,如果你还想要胁迫她,那么我便是一死。”
他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现如今听到李择南所说的话,更是清楚阴公公这一次去长流宫,是无功而返。
不过李择南却像是并不介意,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
……
……
阴公公依旧赶在回去面见陛下的路上,却忽然看到了前面的浩大声势,不禁吓得跪在了地上。
陛下的座驾来到他的身边,便停了一停。
“看得出来,你应该是初一见面就被我们的公主殿下解决了。”
大辇上传出李择南那有些玩味似的声音。
“臣无能,臣有罪!”阴公公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自动请罪,在他看来,自己的无能必定让李择南失望无比,最最可怕的是那些场景被长安那些八卦无比的市井小民们全部都看到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
只是,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还没能够面见陛下,陛下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失败,也已经前往了去长流宫的路上。
“好了,瞧把你吓得,朕的皇妹可不是你能够对付的,即使你浸淫宫中几十年。好好思考一下吧。”李择南微笑着摆了摆手,看得出来,对于阴公公,他是一点都没有要责难的意思。
他的座驾缓缓离开,阴公公站起身来,察觉自己满身的汗。
回首,李择南的身影越来越远去,他不禁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前奏,而不是真正的过程,自己就是被陛下牵着鼻子走了罢了。
他的内心深处重新拾取了信心,现在,长安百姓们的流言不需要他担心了,广乐公主的难对付也不需要他担心了,而只需要陛下出动,即使是李惜芸,也会被说服。
……
……
外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一切都很安静。
长流宫卫们死守宫中,个个警惕非凡,作好了和任何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