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阔没有说话,虽然纪晓光说的话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找不出任何的问题。
纪晓光坐稳了身子,他对这个小兵忽然来了兴趣,那种兴趣并不是见到了自己看重的人而有的兴趣,而是觉得很好玩,本来他对于这一桩案子很不耐烦,因为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他的出现岂不是很浪费时间?但是接触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士兵之后,他忽然找到了乐子,那是他在这一位子上很难得的乐子。
白、阮、华三府的公子想要玩玩这个家伙,而在这之前,他也要好好地玩一把。
“叫什么?”他问道。
管阔在盯着他看。
纪晓光也在盯着管阔看。
他们两个人在互相之间有着异样的氛围,但是周围的人却无所谓。
像白、阮、华三府的人就懒得听,甚至都不屑一顾,一个将死之人的姓名,有什么意义吗?
管阔认识纪晓光,而纪晓光也隐约觉得管阔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能够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可能会解决他的疑虑。
管阔忽然一笑,道:“纪伯伯不认识我了吗,真是好记性啊!”
他相信,如果自己换一通装束,比如说管家公子的标配,一定会在进入城门之前,就被人认出来,但是现如今,他一身朴素的戎装,再加上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活着的前提之下,想鲁莽地确定他的身份,的确是不太可能的。
他的那句话轻飘飘的,面对纪晓光,就像是遇上了一个久违的故人,随意地问好,但是说出口来,却令堂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异样起来。
纪伯伯?这个称呼……
三府的人面色阴晴不定地望了过来,他们不明白管阔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这一句话,难道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兵,还会和这位京兆尹大人有关系?
这实在是有些好笑啊,京兆尹大人的侄子混成这个样子?
但是听起来倒像是的确有着某种嚣张的资本,只是遇上了他们三府,那就特别的愚蠢了。
然而那种想法一闪而过就消失了,纪晓光难道还会认不出自己的侄子?
他们露出一股颇有兴致的看戏的样子,想要看看事情到后面究竟会怎样发展。
京兆尹府的那些人看着自己尊敬的纪大人,眸光显得更加古怪。
自己的大人年纪并不大,照理来说也不会老眼昏花了,更不会记忆力低下或者脑子不清醒了,那个小兵称呼他为“纪伯伯”,难道真的会是纪晓光就连自己的侄子都不认得了?
或者,是远房的?
可是终究还是觉得不合理啊,他们跟随着纪晓光这么久了,亲眼见到过偶尔过来找事的纪晓光的所谓“远房亲戚”,哪一个不是一上来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不断地套近乎。
但是管阔做了什么?管阔似乎一上来就显得有些没事找事,不怎么待见纪晓光,连跪都不想跪,以“大唐律法”作为后盾。既然如此,一开始不认,那么就直接不要认了,他们了解自己家大人的为人,越是这样,纪晓光越是会厌恶,到最后管你是不是真的远房亲戚,会死得更难看。
然而那些终究只是他们那些局外人的胡思乱想,事实要比他们所想的更加复杂得多。
光凭管阔的这么一句话,断然不至于让贵人多忘事的纪晓光马上能够记忆起什么来,但是他的脑中,闪光越来越亮了。
一些信息即将破纸而出。
他定定地看着管阔,看着对方的眉眼,回想着管阔刚才说话的调子、语气、神态。
真的有点熟悉,而且是越来越熟悉。
他和管阔其实见的面不多,大多数都是和管清和接触,可是正因为管清和的关系,他断然不会忘记管阔这么一个人物,而今天之所以需要回想那么久,实在是因为管清和死了。
因为管清和的原因,管阔出名了,因为管清和的原因,很多人认识了管阔,也和他曾经有过关系,曾经把他当成自己真的子侄一样。
可是管清和一死,他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还从别人的记忆里面被慢慢抹去了。
这真的有些好笑,也有些悲哀,但是管阔并不觉得悲哀。
父亲给予他的,终究是父亲的,父亲走了,给予的东西就会收回,他要想继续拥有,那么就只有自己去夺回来。
他今天回到长安,或许就是上天唆使他把失去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想到这里,他看着纪晓光,笑了笑。
纪晓光也笑了笑,随后所有的神情都舒缓了起来,身体放轻松了,他的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惬意。
他咂了咂嘴,那一双三角眼里面渐渐显露出了笑意。
“哎呀,贤侄,今日我们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相见,看到你的这副光景,还可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你还能够活着回来,我很高兴。”
周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席话,于是相熟的人之间都面面相觑。
方才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