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凯脸色极度难看。
缓缓地掰开了周俊凯已经变得无力的手，德叔缓声说：“周浩文把你教育成了一个败家子，除了花钱之外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没有那些二世祖的嚣张和跋扈，这一点我还算是比较满意，所以我给了周浩文一个全尸，一个体面的死法。”
周俊凯闻言如遭雷击，他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之前二十多年接受的信息量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个拿着一张化验单自称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德叔所说的几句话来的大，“我爸，我爸···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杀的。”德叔平静地承认，继而说：“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继续做富二代的机会。”
周俊凯面色灰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愤怒还是因为惊讶，巨大的震惊已经让他失去了这些感觉。
德叔没有继续给周俊凯说什么，他转过头看着柯玲，缓声说：“小玲，这些年你吃苦了。”
柯玲流着眼泪摇头，说：“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关于他是我们的儿子的事情还是我的财富的事情？不管是哪一件，都是真的。”德叔肯定地说。
柯玲忽然朝着德叔歇斯底里地大叫：“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找我？”
“因为在那之前我还没有正面对抗周浩文和他背后势力的能力。”德叔依然平静地回答。
柯玲闻言一窒，继而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瘫软在床上，她喃喃地说：“你变了，以前的你天不怕地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保护我。”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让我吃到了人生最大的亏，所以我不得不变得学会隐忍，于是我有了现在的一切。”德叔深深地看着失望透顶的柯玲，说。
柯玲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巨大的失望之中，她不敢相信记忆中那个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付出的沈德潜会变成这样，就算是理智告诉她沈德潜的选择是最明智的，事实也的确证明了现在的沈德潜打败了周浩文，但是身为一个女人，柯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很失望。
这么多年来，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吃苦，一直都在忍受周浩文的折磨，而曾经相濡以沫的沈德潜同在中都市却视而不见，他隐藏得很好，真的很好，好到了同样生活在中都市二十年来的柯玲以为他早就已经被周浩文给杀掉了。
忽然，周浩文生前的一句话窜进了柯玲的脑海中，让柯玲整个人都浑身一抖，她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很莫名的语气对德叔说：“那么，二十年前那一次的事情，如同周浩文所说的，你就在隔壁看着？”
德叔一直以来都无比平静的脸色在听见柯玲的这句话之后终于产生了变化，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的嘴角在微微地抽搐，发白了一大半的头发随着他身体的微微抖动而颤抖着，那双平静无波的苍老眼睛中，露出一抹很短暂的一闪即逝的仇恨和屈辱，惊天的仇恨，深刻进骨子里头的屈辱。
这两种感情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却让人能够感觉得到德叔的内心绝对不像是他表面这样平静。
良久，德叔缓缓地点头，张开嘴用干涩的声音说：“准确地说，我就在跟你隔着一面墙的隔壁房间，被周浩文按着看着监视器，而监视器里把整个过程都拍下来了。”
从德叔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柯玲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地湮灭。
重重地瘫软在病床上，柯玲的眼神不再留恋在德叔的身上，她无神地轻轻说：“那么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
德叔似乎能够感觉到柯玲心中那死灰一样的绝望，但是他并未去解释什么，这么多年下来，他很清楚自己对柯玲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特别是在亲眼看见了那一幕发生之后，当初的柯玲因为家里的阻挠，也因为周浩文的有钱选择离开自己，这是第一次，而他亲眼看着在当时的自己眼中无比圣洁的柯玲躺在床上被一个陌生男人扒光，做了那种事情，这是第二次。
前后两次加起来，加上二十年的发酵，已经足以把当初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变成一种深深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