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思殿内,一阵沉香燃烧发出的烟雾从一只铜鎏金的瑞兽香炉里飘散出来,让整个宫殿都氤氲在一片香雾之中。
赵桓从小在贫寒人家长大,来到宋朝之后,发现宋朝的官家的生活当中靡费如此巨大,本来想要厉行节约,但自从他用惯了沉香之后,发现怎么都戒不掉这种爱好了,所以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让太监给燃一炉沉香。
这几天,赵桓的龙书案被他摆得乱七八糟,铁甲战车的驱动问题让他焦头烂额。本想启用叶春做这个课题攻关的领头人,谁知道一场冤狱竟然毁掉了这个天才发明家。赵桓迫切地盼望着,叶春的身体能尽快恢复,也好成为研发战车的核心力量,但他这个样子,让赵桓看着都心酸。
下午,赵桓在画图纸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叶春,他想如果有叶春这个能工巧匠在自己身边,总不会让官家亲自动手画图吧?他叫来身边的太监,让他出宫到朱雀门外,叶春借住的地方去看看,看看叶春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太监走后,赵桓感到身子有些疲倦,就靠让司笔太监抱来一只软枕,靠在案头打起了瞌睡。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刚刚出宫的太监小步快跑着来到了睿思殿,跪在赵桓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启禀官家,叶,叶春不见啦!”
“什么?”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赵桓一下子睡意全无。他对那出宫的太监追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不知道……只听马大娘家的侍女说……是她领着叶春,去帮一个守寡的绣娘修理一下门扉,结果在巷子里遇到了歹人,将叶春给劫走啦!”
太监的回答让赵桓疑窦丛生,一男一女走在巷子里,歹人不劫女子,为何偏偏劫走了叶春?莫非他能制造奇技淫巧的本事,不仅朝廷想用,别人也在打叶春的主意?
赵桓忙颁布命令说:“传令禁军,加紧巡城,不可放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是!”太监急忙转身向大殿外急匆匆地走出去,背影消失在绿荫之中。
玉箫的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虽然是皮肉之伤,却也是好长的一条刀口,她脸色苍白,用手捂住滴滴答答流血的伤口回到了马氏的绒线庄,把坐在廊檐下看着绣娘们飞针走线的马氏吓了一大跳。
“大娘……厢房里的那个大官人,被人给劫走啦……”刚说完这句话,小玉姑娘就倒在了地上。几个正忙着绣花的娘子就像一群受了惊吓的鸬鹚,大家一起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小玉姑娘抬到了床上。这些绣娘们按头的按头,捶背的捶背,掐人中的掐人中,幸好是人多力量大,总算把小玉姑娘掐醒了过来。
小玉看了一眼周围,都是绣庄里的绣娘,身边没有官差,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她哭着对马大娘说:“史家姐姐家里没了男人,我听她说房门坏了,就央叶大官人去帮助修理,谁知道走到小巷子里,遇到一个拿刀的强人,要抢叶大官人的银子,叶官人敌不过那强盗,被强盗被绑了!”坐在周围的绣娘们一听到“强盗”两个字,都吓得花容变色。
马氏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见过大场面。她还算是比较镇静,马氏对小玉姑娘说:“但凡是绑匪抓人,为的是赎金,叶官人毕竟是我们家的房客,遇到这种事情,只要绑匪送来条子,我甘愿花银子赎人!”
其中有一个绣娘恭维地说:“马大娘子就是心善,一个流落在汴梁的外乡人,又不是大娘子的亲戚,这种事就应该去开封府报官,不该拖累大娘子破财!”
马氏说:“此人是内府的公公托我照顾的,这个人在我这里丢了,我就应该找他回来,为了他花点银子,我也认了!”
就在这几个绣娘纷纷议论着强盗什么时候能来下书的档口,宫里的太监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他一进房间,整个绣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谁都不肯开口了。马氏从杌子上站起身来,那太监脸上的神色紧张,把马氏拽到屏风后面,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玉箫想听那太监在跟马氏说什么,可惜离得太远,她什么都听不见。不过,她已经横下了一条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只说自己被卖给了一个江南的丝绸商做侍妾,丈夫死了,主母不肯收留,只能流落在此,如果不是让姐姐玉兰来指认她的身份,别人并不知道她与宗弼的关系。
此刻,在朱雀门外的小巷子里,那个小院门扉紧闭,叶春渐渐地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嘴里被一块布给塞得满满的,连喘气都很困难。一个年轻人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道:“你就是会造大船的叶春?”叶春想要回答,却张不开嘴巴,只能对那男子点点头,表示承认自己就是叶春。
“叶春,我家狼主听说你在宋朝受了很多冤屈,我家狼主是一个礼贤下士之人,特命小人请叶先生与我一道去汤阴一叙!”叶春想要拒绝,但他很清楚,这种情形又不得他自己了。那个年轻人从叶春的脸上看到了他的犹豫,年轻人又从黑暗处拎着一个人的脖领子,将那人拽到了叶春的面前,年轻人说:“你看看他是谁啊?”
叶春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原来那个人就是害得他差一点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