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上,皇帝和大臣们在书信之中回忆先人伟业的崇光,而在遥远的江湖之间却生就点滴足以衍化为怒涛的微澜。
所谓江湖,永远都不会是孤立的。
他永远是天下的一部分,在江湖幽深静谧的水下,巨大的影子从来没有散去。
过去这段时间,如果说有哪一个江湖人以个人之力改变了天下的大势,能够当的起这个荣誉的唯有剑宗岳顾寒。
李旭此刻正品味着河东的朔风,思考着大虞接下来的方向,几乎同一时间,苏醒过来的剑宗也在忙碌着。
岳顾寒静静地坐在一块青石上,他身周弥漫着一股松针独有的香味。
剑宗身穿一件普通的布袍,双目微暝,每呼吸一次,周身九尺之内的松枝都随着其中的频率微微颤抖。
年轻的剑客万恒恭敬地站在一边,自从在宫中遇见了这位传说已死的剑宗,万恒便以弟子的身份一直跟随侍候。
因为万恒是一名剑客,任何一名真正的剑客都会给岳顾寒以足够的尊敬,因为现在剑宗便是剑道之上第一人。
对剑宗的尊敬本身就是对手中三尺青锋的尊敬。
江湖上曾有传言,剑宗同道圣交手战败身死。
道圣无铭的威名横亘于武林之上,半真半假半实半幻之间是天下无敌的强绝武功。
而岳顾寒被武林中人视为最近几代人中最有可能挑战道圣之人。
所以当剑宗身死于道圣之手的消息在皇帝有意的散播传遍江湖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扼腕叹息。
万恒也曾经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过现在他却将心放在肚子里。
他在宫中所遇见的承天剑宗不仅没有像传言中那般身死,其武功也依旧处在一个万恒无法想象的境界之上。
年轻的剑客看着周围的山林仿佛都在呼应着剑宗的呼吸,他心中更加笃定也唯有剑宗如此人杰,才堪可与无铭这等千年传奇并肩而论。
万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境界,这种与天地万物之间的奇妙共鸣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更遑论思考如何做到了。
如此直白的展示宗师境界的不凡,相比于那些事事藏一手的同侪,岳顾寒在气度上便是第一人。
剑宗长长吐息一口,收摄心神,停止了运功。
当日与道圣之间的一战,岳顾寒自家事自家知,的确是将他磨到了一个油尽灯枯的境地。
道圣无铭今日的武功境界恰可以用“穷究天人之变”六个字来概括。
岳顾寒无时无刻不在以到省委假想敌磨练自身之间,然而真正交手,剑宗将压箱底的手段通通亮出,却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着实近乎不可思议。
若以武者而言,能够面对如此的人间高峰,不失为一件快事。然而身为仇敌,岳顾寒心中更多的乃是焦虑。
对于不了解的外人看来,剑宗与道圣之间的仇恨近乎不可理喻。
岳顾寒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武道成就,仍然要多谢道圣当初塑造的一段机缘。不管说当年的那段过往有多么令人不快,但这柄江湖之中承天而起的神剑也算是假手道圣之手才有所成就。
现在两人之间如此这般的生死之仇,着实让人有些看不分明。
有些根源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其中恩怨实在不足为外人所称道。
剑宗缓缓将体内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完毕,长舒一口气。
岳顾寒已经调息完毕,自从醒转之后,剑宗的功力境界便已经恢复到了自己顶峰时的手段,然而剑宗心知肚明,以原本的水平距离击败道圣,撕裂中原武林上空的黑影仍然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当日同道圣交手,岳顾寒已经斩出自己生平最强一剑,心神损耗之重实在是难以负担,所以直接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内外之伤。
然而剑宗却知道自己心间有了一丝动摇。
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手中的长剑。
这一点动摇再下次遇见道圣之时可能会衍变成致命的漏洞与疏失。
所以剑宗选择离开,他以为留在宫中和李旭待在一起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剑宗要重新完善自己。
这需要时间,或许也需要一点点机缘。
“师尊,喝点水吧。”
万恒恭敬地捧过一个葫芦,自从离开白玉京之后,他就追随剑宗向南进入终南山中,两人一路向南深入秦岭之中。
一路行来,剑宗刻意隐匿踪迹,并顺手指导万恒剑术,这位年轻的剑客的武功艺业也增长了不少。
“不必了。”
剑宗摇了摇头。
岳顾寒望向前方,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万恒将葫芦收好跟在岳顾寒缓缓向前走去,年轻的剑客发现剑宗每一步的距离都完美的一致,速度、步幅乃至呼吸,剑宗缓缓向前这让万恒心中多了一丝紧张。
毫无疑问,剑宗在做着某种准备。
万恒跟随剑宗也有几天,深知岳顾寒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