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情牵动了很多人敏感的神经,当蜀王和光王离宫之后,李旭为所有人准备的一场云波诡谲的棋局便悄然展开。
这个朝廷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个皇帝,一旦自己有事,那么继位的人不是光王就是蜀王。现在鱼辅国不在京中,一旦突发变故,程奇力和鱼辅国的交流注定要出问题。
光王和蜀王一单离宫,他们就会去寻找各路牛鬼蛇神来支持,毕竟自己摆出了一副要死的架势,没有人能够耐得住这种诱惑。
有了这么两个帮手在,自然而然的就能吹皱一池春水,平白弄出一个变局来。
李旭从袖口内掏出手巾将自己用内力逼出来的鲜血擦干净,翻身从床上坐起,穿好靴子开始在寝殿之中踱步。
思来想去,如此行事还是有些仓促,不过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事到临头需放胆,李旭正在那里想着,宫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白乐天穿着绯红的官袍,红肿着眼睛走了进来。
“陛下,裴相来看您了,被李大将军拦在外面。”白乐天从门外走进来:“您还要不要……”
“让他进来吧。”李旭心里暗叫一声麻烦,无奈之下又暗运真气将血从嘴角里逼出来。
白乐天又跪下叩首道:“如今宫中出了这样的变故,正是要依赖股肱重臣的时候……”
“朕知道了。”李旭摆了摆手,命白乐天将裴度引回来。
对于朝局,李旭很清楚,这些所谓的宰执重臣一个能信的都没有。虽然自己一力把裴度请回来,但是对方也不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今天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非要争出一个对错来没有什么意义。韩岗和程奇力他们反对收复维州也有他们的道理。但是道理只是道理,真正让李旭愤怒的是他们的手段,将军国机密散播出去,发动百官攻击自己搜罗的党羽。
这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的容忍底线,所以李旭决定亮明车马好好的和他们做上一场。
在这场角逐之中,李旭能信任的人不多,这个名单上没有裴度的名字。
“臣尚书左仆射裴度参见陛下。”裴度被白乐天引到皇帝的寝殿之内,一入眼便看到皇帝面色惨白的坐在床上,口中有鲜血溢出来。
这一眼望去便让裴度胆战心惊,不是说是偶染风寒,可什么风寒会是这样一副做派?莫非……裴度尚未细想,便听见上面的皇帝压低了声音说道。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们也能放下心了吧。”皇帝面色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愤怒,如此场景便是裴度城府极深,也惊出来一身冷汗。
“陛下,陛下这是……”裴度言语之间也有些吞吞吐吐,他虽然料到韩岗和程奇力二人必然有些事情瞒着自己,但是没想过这二人竟然会有弑君的图谋。
“朕御宇四年,无寸恩德于天下万民,也愧对大虞历朝祖宗。”皇帝喘气喘得仿佛一个破风箱一样:“诸位大臣为国诛一桀纣,好得很。你们个个都是伊尹霍光。”
“陛下这有从何说起,还是请御医来瞧瞧。”
“裴相嫌朕死得早吗?”李旭冷笑道:“朕都原谅你们了,还不能让朕多活片刻。”
裴度跪在地上,头贴在地面上,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滴到地上。
“臣一定要严查此事,陛下请保重身体,陛下若是信任微臣,臣愿请家中私医为陛下调养。不管是谁,敢行此大逆之事,一定不能……”
“行大逆?”李旭又咳嗽了一下,真气刺激之下,一大口鲜血吐到了他手中丝帕上。
“裴相,行过大逆的人少吗?**后宫的,弑杀亲王的,废立天子的。只论现在这个光景,大逆还算是个罪吗?”李旭将手中的丝帕放到桌子上,有气无力地伸出手冲裴度摆了摆。“你退下吧,朕想安歇片刻。”
皇帝靠在床上看着裴度。
“臣位在宰执,责在调理阴阳,总理军国要务,如今陛下为奸人所乘,臣绝不会……”
裴度审时度势,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跑出去应变的时候。做一个正人君子虽然不会占多大便宜,但也不会为招惹到灭顶之灾。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坚守职责。
“我不成了,裴相。”李旭眼眶里滚下来几滴热泪:“这毒刚烈暴戾,周身真气四散,丹田气海已经是贼去楼空,只怕活不了几日了。裴相若是要为国操劳,还是回转政事堂,处理政务去吧。我这里,嗨,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陛下,您千秋之后……”裴度懵懵懂懂地问道。
“裴相,这事我说了能算吗?”皇帝抬头望着清凉殿的房梁:“去吧,为国家保留几分元气。”
裴度这才又叩首告退。
尚书左仆射一去,李旭立刻命令白乐天将李从贤从殿外宣召进来。
“从贤,将金吾卫中靠得住的兵将拣选出来,让他们四面护住清凉殿,不许任何一人进出。”李旭如是说道。
“程公公、黄公公也不许么?”李从贤说道:“黄士良来了,说是要探望陛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