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一脸神秘、昂首挺胸地走了,倒是弄得杨秋不上不下了起来,深怕未来再出什么幺蛾子,连电影也看得索然无味起来。 不过倒也奇怪,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却安安静静的,仿佛那个恶妇忘了他一般。 这段时间里,先是李汉祥在会宾楼摆了两桌酒席,正式向亲朋好友宣告了他和周晓叶的订婚。 然后两人便住到了一起。 接着便是程纲的义务话剧团,排演的第一出话剧《秋海棠》,排练得差不多了,服装道具也备齐了,准备进入实战的最后阶段——在剧院上演。 但是,问题来了。 这年头,香港就没演话剧的剧团,所以那些正规的戏院,看见这种新的、未经检验的表演形式,就都有些犹豫。 万一要是给了你一天时间,赔了钱损了戏院的名声怎么办? 要不…… 你们先去别的戏院试试,好了我们再谈合作。 俱是托词! 程纲带着人跑遍了港岛九龙的戏院,竟然没有一家肯租给话剧团表演的。 搞到最后程纲没有办法,只得在港岛北角的月园租了个露天的大戏台子。 那就跟乡下人赶集时摆的露天戏台一样,那话剧声效能好? 但有个戏台子就不错了,那容得你挑三拣四的。 场地找好了,演员备齐了,也要开始打广告了,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而且就话剧团这财务状况,你不一下打响名气,收回点本钱,怕不是立马得破产了。 于是话剧团的成员们,便买了不少白纸墨水,花了两天时间,在黄大仙的木屋里作死地手抄小广告。 然后程纲这位大班主,便大手一挥,摊分了每个区域,分派各个男成员出去贴街招。 嗯……贴街招,也就是乱贴牛皮癣广告的意思。 杨秋照例是和李汉祥一组。 只见两人一人手里拿着盛了半瓶子浆糊的玻璃罐,一人怀抱着上百张的广告纸,鬼鬼祟祟地行走于港岛的大街小巷之中。 走到某个路口,杨秋先四下张望,瞧着周围没有警察,便唰地一下从玻璃罐里,掏出一块带着浆糊的竹片,三下五除二地,在墙上涂了两下。 “啪——!” 李汉祥紧跟在后,随手一拍,便把小广告粘在了浆糊上。 然后,两人又如无其事地,转身走向下一个路口。 如此这般提心吊胆地一天下来,除了被个拄拐的老阿婆追了半条街以外,竟然啥事也没有。 太阳刚刚落山,路边的灯光渐渐亮起来之时,他们手里的小广告也没剩几张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累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李汉祥,乘着杨秋往墙面上刷浆糊的时间,站在路口看着街中那一片五光十色、人来人往的歌舞厅,嘟噜了一句。 杨秋刷完了浆糊,瞧着李汉祥没动静,便夺过他手里的一页广告,‘啪’地贴在了墙面上,讽道:“你也可以去朱门一下啊。” “不去。”李汉祥抿了抿嘴,摇头道:“去一晚上怕是一个月薪水都不够,我还得攒钱呢。” “哟,你还知道攒钱了?” 李汉祥顿时得意洋洋:“那是,我现在成家了。” “成个屁,走了,赶快贴完去吃饭,饿死我了。”杨秋不置可否,转头朝着街中走了过去,看着面前的灯红酒绿,他可是真饿了。 “干爹,你可要时常来看人家,人家可想你了。” “一定一定,哎呀,就你嘴甜!” “嘴不甜,干爹怎么喜欢嘛……” “我就喜欢你这股腻呼劲。” “哎呀,讨厌!” 灯红酒绿的歌舞厅门口,香风四溢,彩旗飘飘。男男女女都带着一股子莫名的醉意,你来我往,不辨真假。 这其中‘干爹’‘干女儿’的故事,不胜枚举。 只是刚刚走过舞厅门口的杨秋和李汉祥,却听着这声音感觉不对劲,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俱是猛地转头看向了身后。 便见身后,一位身材匀称修长的妙龄舞女,正踉踉跄跄地扶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微醉半百老头,从歌舞厅门口颇为艰难地走了出来。 一边走,舞女还要一边躲闪着老头的动手动脚,脸上挂着一幅虚假的笑容。 “黄包车!” 舞女招呼着路边停着的一辆人力车,和车夫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老头扶上了座位,她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依依呀,干爹过两天再来看你。”老头忽然拉着舞女的手说道。 舞女有些无奈,只得一边轻轻的挣脱,一边假意道:“好的,干爹,你回去好好休息,我等你。” “好好,还是依依最乖了。” “……” 瞧着黄包车终于行了开去,舞女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搓了搓刚刚被那个死老头揉了半天的手背,舞女心里暗啐了一口,转过头就准备回去歌舞厅。 等等?门口怎么有两个家伙好眼熟…… 舞女刚刚转过去的头,又慢慢转了回来。 然后,她便感觉自己微张了嘴巴,心里似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耳边开始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眼前一片混沌。 杨秋和李汉祥,也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的冷依,哑口无言。 在杨秋的心目中,冷依一直是一个颇为骄傲、极有主见的人。 就算训练班现在都成这幅模样了,冷依还是活得红红火火、自由自在,整天跟着表哥唱歌跳舞。 但是,没想到在这里,却看了冷依那曲意逢迎的另一面。 冷依以前在所有人面前展现的骄傲,感觉在这一刻砰然倒塌,血淋淋地把伤口裸露在了寒风中。 “冷依,你怎……刚那……”杨秋动了动嘴唇,想打声招呼却不知从而说起。 现场虽然一片热闹,但三人心中却是冷冷清清。 冷依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