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官军再次发起了强势的进攻,城北城东的战斗更是令人血脉喷张,官军与黄巾军之间的攻防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城墙上的黄巾军虽然武器装备稍逊于官军,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奋力相搏,抱起滚石、擂木毫不吝惜往攀爬攻城梯的官军士卒身上砸去。后者连人带甲摔下七八米高的城墙,运气好的摔个骨折什么的,运气不好落在袍泽手中的长戟上,那可就是一个妥妥的透心凉了。
官军不少兵士已经率先登上了城墙,同箭垛里的蛾贼短兵相接,城下的弓箭手也不得不停下抛射,使得城上黄巾军的弓箭手一下失去了对手,居高临下无所顾忌地疯狂抛射。城下官军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黄巾军的弓箭手怎么射命中率都不会太低,几波箭雨压制下来,愣是将爬上攻城梯的官军逼退了回去。
几次三番地来来回回,官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也仍然难以拿下城头。数日下来,左右两军的伤亡也快速冒过了四千之数,这个损失已经到了官军不太好接受的程度。
城墙上,孙夏撑着血红色的眼球,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官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身旁的一位军司马额头上还裹着几圈黑麻布,麻布里渗下的血迹已经在脸上干掉,脸侧还有一道血痕,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给划破的,看着那伤口都觉得有些瘆人。
军司马猛地咳了一口唾沫吐在箭垛上,拿着一条还算干净的麻布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嘴上还嘟囔着叫骂:“他娘的祖宗,这官军都疯了吗?连着不停地攻城快三天了,难不成他们一个个都是铁打的,不睡瞌睡啊?”
一名亲兵端过来一只装着清水的木盆,孙夏洗了洗脸上、手臂上的血迹和身上的汗渍,从亲兵手中拿过毛巾擦干后便随手扔进了水盆里。偏头白了眼骂娘的军司马,转而望着远处的官军营寨说:“皇甫嵩不过是分兵三波,想用车轮战消耗吾等将士的体力罢了,当然,这也看得出他很着急。他料定咱们眼下只有死守阳翟一条路可走,毕竟离开阳翟,你我无异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官军的铁骑了。”
军司马也是条汉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当明白自己身处绝境的时候,脸上依旧露出了些许愁容,低沉地问:“那俺们真的要困死在这阳翟了?”
孙夏别有深意地望了眼军司马,反问道:“你可记得当初咱们是如何在长社败于官军的吗?”
“大帅的意思是,咱们也来个出其不意?”
孙夏望着远处的官军,冷冷地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当初他们是如何赢的,明日本帅就让他怎么输!”
……
午后,艳阳高挂。城中烈日所拂之处尽无人影,黄巾军士卒熙熙攘攘地挤在一些阴凉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有一些角落还积郁着难以发散的腐臭,路过的人吃过亏后,再经过便死死地捂住口鼻,唯恐吸进一口腐败之气,让人头昏眼花得难受。
避之不及的其他人索性耷拉在城中的巷子里,虽然不够通风汗臭味很重,但总比吸一口腐败的味道要好受得多。
慵懒的时光总是短暂,刚过未时,一阵急促的锣响顿时又将众人从周公之处拉了出来。
“快,快,快官军又来进攻了,快拿上家伙上城墙去!”
逐渐清醒的士卒这就又拖着疲累的身子,拿起胸前抱着的兵刃一股脑儿上了城头。经过连续几日的作战,阳翟城里的黄巾士卒已是疲累不堪,但凡稍微靠着点墙根,士兵们几乎就能分分钟睡着。
无奈之下,城西驻守的士卒也只得调到了一线顶替急需休息的士兵,而替下的兵士则调去了暂无兵事的城西城南。
前几日,城南城西的防务盯得还算紧,毕竟官军喜欢袭击的风格已经深入人心,孙夏也生怕出什么意外。后来发现,城西愣是一个官军影子都看不到,城南驻守的官军甚至连营寨都不出一次,很快就让城上的黄巾军放松了下来。再加上城东城北战线吃紧,城南城西不少兵卒尽皆调去了需要之处,而城东城北调来的兵士几乎把这里当成了调休的地方。
“大帅,您要的油料已经都备齐了。”
亲兵快步走进房门,朝着座首的孙夏禀告道。
房中两侧的座位空荡荡的,仅有左一还有长吏跪坐在那,听到亲兵入堂禀告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孙夏闻声抬起头,挥退了亲兵,平静地问:“陈公来此已是半晌,不是有话要说的吗?”
名唤“陈公”的长吏拱手虚抬一礼,回话道:“大帅,刚刚接到城西进来的快马来报,南阳起事已成,十万天兵数日前已经攻下宛城。相信只要大帅能够坚守阳翟,同时发信求援于宛城,相信不日便有大军北上来援,如此一来,阳翟之围自解。”
“哦?南阳起事成了?”孙夏微微吃惊道。
陈公拱拱手说:“确实如此,来信上甚至还印有南阳太守褚贡的官印。”
孙夏平静地问:“南阳渠帅可是天公门下弟子张曼成?”
“不错!张曼成受封征南将军,早已总领南阳渠帅之职,之前斩杀了太守褚贡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