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三年, 五月初二, 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半夜发动,难产。
两年前, 嫡长子承祜染病幼殇,年仅两岁。
这一胎是帝后盼望许久的嫡子。
康熙在产房外等了几个时辰, 赫舍里氏还未生产, 惊动了孝庄。
孝庄从慈宁宫赶来,“为何没人告知哀家?”
康熙眼眶微红,他受不住嫡子再殇的苦了,“玛嬷。”
孝庄看到产房外站着不少嫔妃,这些人里大多希望皇后难产而死给她们腾位置, 面上的焦急没几分真实。
“多久了?”
康熙扶孝庄坐下,“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恐怕不太好。
孝庄给苏麻喇姑使了个眼色:“苏麻, 去看看。”
“是。”
苏麻喇姑掀起帘子,产房里乱糟糟, 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子, 别说孕妇, 普通人都能被熏过去。
苏麻喇姑屏退要给她行礼的宫女嬷嬷, 走到皇后床尾看看,两个时辰了宫口竟然还没开!赫舍里氏出气多进气少, 接生的稳婆嬷嬷面色微白, 显然知道活的希望渺茫。
苏麻喇姑面色一变, 急忙掀起帘子出来, “启禀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宫口未开。”
康熙是个男人,还不懂“宫口未开”意味着什么。
孝庄太懂了,“太医呢?”
“在外候着呢。”苏麻喇姑记得房门外候着不少太医,清一色男人,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进产房。
孝庄:“让他们进来,把把脉看能不能下催产药吧。”
再耽搁下去,等羊水流尽,肚子里的孩子要闷死,大人恐怕也活不成。
康熙捏紧了手,他与皇后少年夫妻,患难与共,感情甚深。
此时,赫舍里家。
噶布喇与福晋深夜不睡,等候宫里传来消息。
早前就听说宫里发动了,两个时辰多了还没传来生产的消息,他们坐不住,睡不着。
没一会儿,探听消息的小厮上前来报:“老爷,福晋,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难产,要下催产药了。”
福晋倒吸一口凉气,坐在了椅子上,猛地想起什么,双手颤抖地拉住噶布喇的衣襟:“老爷,快请苏姑娘,快请……”
“糊涂!苏姑娘是汉人,宫里还有那么多太医,轮不到她去!”噶布喇红着眼,他何尝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怎么敢?
救治好了,是功劳。
救治不好,失去女儿外孙不说,他们赫舍里家还得落个罪名,影响族人。
宫里的女儿是重要,家里也还有其他儿子女儿,该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再度传来消息。
催产药下去了,皇子还没生出来,皇后咬着参片提着气,眼看就要不行了。
噶布喇面色灰白,他知道要做出选择了。
皇后难产而死,赫舍里氏失去一位皇后,得寻找机会再送一位进去。
福晋是多年的枕边人,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吗?
女儿还没死,他已经在想女儿死了,要为家族做些什么了。说不定,已经想到选哪一个庶女进去了。
“来人,更衣,拿上宫牌,我要进宫。”她要最后,再为女儿和未出生的孙子拼一次。
噶布喇:“福晋!”
“老爷,不用劝我。”福晋咬着牙道,“拼好了,赫舍里氏的福气大着呢。”
不论救活哪一个,他们赫舍里氏都是天大的功劳。
想到这,噶布喇沉默了。
福晋匆匆更衣,命身边的大丫鬟去别院请住在那的苏姑娘——女儿最后的救命稻草。
作为皇后的额娘,福晋经常进宫和女儿说话,这次带着位全身白衣蒙着面纱身着汉服的姑娘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坤宁宫。
福晋掩住急色,“苏姑娘,劳烦在外等候。”
“好。”
苏千凉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满心焦急的母亲与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说话,紧跟着快步进去。
福晋一进门,康熙和孝庄全看见了她。
“叩见皇上,太皇太后……”
“赶紧起来。”孝庄不耐烦地挥手,康熙亲自弯腰将皇后的额娘扶起。
产房外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福晋见到康熙孝庄脸上难以掩饰的焦急,心下着急,急忙跪下:“皇上,太皇太后,臣妾此次进宫带来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可否请她给皇后看看?”
康熙与孝庄眼眸一深,赫舍里氏这是不信宫里的太医?
福晋跪在地上没起来,“去年家里有位姨娘难产,正是这位女大夫医治的。臣妾久久未闻皇后平安的消息,请皇上太皇太后原谅臣妾爱女之心。”
康熙心里对皇后与嫡子的担忧占了上风,太医们只能隔着帘子把把脉,他们要是有用,皇后早平安生产了!
“请进来!”
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