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胡大人所带兵马与我们相同,亦是两队,计六十人。”何廷正叉手道。
裴恕点头不语。
今日这种场合,太子殿下是不能来的,即便他要来,裴恕也会阻止。
炸药开山,绝非儿戏,那是极易引发山石坠落的。
虽然炸山乃是昨日之事,可是,谁又能保证那山石一定不曾被炸松、又一定不会于今日掉落?
事关殿下千金之体,裴恕自是万分谨慎。
一行人很快抵达半山腰,胡宗瀚直迎至路口,粗豪的笑声直震得那林中鸟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小侯爷来得好早。”他抢先拱手行礼,满是虬须的脸上,笑意很是真切。
他与裴恕相识已久,二人气味相投,自来处得不错。
裴恕与他见了礼,当先便问:“昨晚守山,一切安好?”
昨日山东忽传急信,他须得先期着手这头一等大事,不曾亲至,只委派何廷正前来。
胡宗瀚朗笑道:“小侯爷放心,昨日一切安好,那火兵手法精熟,并无人员受伤。”
炸山也是极易死人的,听闻无人伤亡,裴恕略放下心。
他抬起头来,环视四周,见胡宗瀚身后两队人马,军容整肃、纪律严明,竟比裴家军还要强上三分,不由得心下暗赞:北疆铁军、名不虚传。
武德、龙骧、豹韬、飞熊,再加上威武、广武、兴武、英武,这八卫御林军,皆是元嘉帝亲自从北疆守军调拨来的。
与先帝时期不同,本朝皇城守卫兵马中,有一半儿来自于北疆,亦即当年元嘉帝亲率的那支人马,而剩下的一半儿,则依祖制,由勋贵子弟担任。
这却是因为,当年康王兴兵时,叛军兵临城下,京畿危如累卵,御林军阵脚大乱,险些酿成兵变,若非成国公在军中积威甚重,又乃勋贵之首,亲自率兵出战,没准儿康王就能攻进京城。
经此教训,元嘉帝对由勋贵子弟组成的御林军,委实不大放心,遂力排众议,执意北军南调,且所调军队皆为亲信中的亲信,而勋贵子弟若要入御林军,亦须先于北疆、西夷两处边境战场,历练一或两年,才择其优异者入列。
如此一来,勋贵子弟在皇城守军的力量,便被弱化了大半,而皇城护卫之严密,亦远强于先帝并前几位皇帝。
身为大楚朝被刺杀最多的天子,元嘉帝有此安排,亦属情理之中。
“前几日事忙,不曾动问,胡大人接手此地时,一切如常否?”裴恕提步前行,一面低声问胡宗瀚,面色颇为凝重。
御林军也是前几日才接的手,在此之前,负责守卫小行山的,乃是禁军。
和御林军不同,禁军只负责京畿部分守卫工作,乃是荫袭制,起始于太祖皇帝,历代君主或有添减,至今只剩五千余众,无论战斗力、军容还是军纪,皆比八卫铁军差了太多。
听得此问,胡宗瀚笑容微滞,含混地道:“大体一切还是好的。”
换言之,某些地方的守卫,并不完备。
裴恕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发现这条密道后,皇城守卫又加了一倍,八卫铁军自不可须臾离京,小行山只能交给禁军。
虽战斗力较强,然禁军的忠诚度却颇高,元嘉帝如此安排,亦自有其道理。
所幸京城平安无事,待今日密道填埋,元嘉帝的后顾之忧,便又少了一桩。
说话间,二将并行至密道入口,裴恕扫眼看去,便见那里横着几排大木桩,木桩皆以铁钉相连,桩下挖了浅坑,密密麻麻放置着倒插的铁刺,一直延伸至漆黑的洞内。
“末将怕有人误入,先将洞口封住了。”胡宗瀚禀报道。
裴恕斜起半边唇角,转身用力向他肩上一拍,笑道:“好家伙,真有你的!”
那密道入口原极窄小,除非精通缩骨功,否则常人难以入内,无形中倒减轻了守卫压力。可昨天它被炸开,是个人都能进,胡宗瀚以此法封洞,也算万无一失。
笑谦了两句,御林军便开始清除木桩等物,不消多时,那洞口便清理干净,大片岩石被火药醺黑,空气里残留着硝石的味道。
“胡大人,你我各派一队人马进洞,余下人手一分为二,分一半儿去出口处汇合。”裴恕说道。
他比胡宗瀚品级高上许多,又是元嘉帝钦点的,自是以他为首。
胡宗瀚没有异议,立时将人手调派完毕,各小队依命行事,而他则于裴恕去了营帐。
帐中备有茶点,二人各带亲兵入内,将帐门大开,正对着洞口方向。
也不过就坐了一刻左右,胡宗瀚正与裴恕说及当年北疆战事,忽地,两名校卫飞奔而出,双双单膝点地,裴家军的校卫当先禀报:“禀侯爷、禀大人,末将等在里头发现了一样东西。”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俱皆凛然。
这康王密道里发现的物件儿,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东西呢?”裴恕沉声问,身上的气息极为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