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便听听你的理由罢。”萧太后淡声说道,面色仍旧很是疏冷。 陈滢便道:“臣女在小花园做的验证,目的就是要查明夹竹桃中毒后的症状与反应。。因不知毒物是如何混进食物中去的,所以臣女分别以加热和浸泡这两种形式进行验证。据臣女实地观测,两头……实验物的情形,与乔修容的中毒后的情形,有极大的出入。” 说到这里,她便垂目看向那份简报,念道:“昨晚服侍乔修容的宫人共有四人,再加上试菜的小太监,共计五人。据这五人供述,乔修容食用了一碗鱼羹后不到数息,便立时说不舒服,随后那试菜的太监便开始呕吐,乔修容也开始呕吐。” “好了好了,这些哀家都知道了。”萧太后显然很不愿意听这些实情描述,微带些厌恶地打断了陈滢:“把这些怪膈应人的话都给哀家统统省掉,往下说。” 陈滢便躬了躬身,从善如流地道:“是,太后娘娘。简单说来,这里有一个时间上的差异。两头实验物的体重与乔修容差相仿佛,中毒的分量也与乔修容一样,可它们却在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出现了反应,而乔修容却是马上就有了反应。换言之,如果真是误食了夹竹桃,乔修容的症状至少也该在小半个时辰后才显现出来,而不是当时就有。这是第一处不同。” 她抬手指向简报的第二行,又续道:“这第二处不同,在于症状。昨晚事发后不到两刻,太医便赶到了,而太医在供述中只说发现乔修容呕……那什么和头晕。可两头实验物的症状却比乔修容多出了两种,即心跳加速以及流口涎。” 说到这里,她加重了语气:“这多出来的两种症状,尤其是心跳加速,在中毒达到一定时间后十分明显。可太医从头到尾没说过这一点,而在臣女问及乔修容时,她却说她记不清了。” 上首的宝座处传来了一声冷笑。 “就知道会是这样儿。”萧太后说道,面上涌出了一层怒意。 司徒皇后一直在看着陈滢,此时便问:“你拿这两头……所作的验证,真就那么准么?” “基本上是准的。”陈滢的语气很肯定,说罢便看了太后一眼,终于还是吐出了那个字:“猪……和人……的身体,有着一定的相似度。并且,为了使验证更为准确,臣女还是拿了两头……做验证。臣女以为,据此得出的证据,是具备一定的说服力的。” 司徒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掩袖而笑:“你这丫头,一句一句的新鲜词儿,却也有趣。” 萧太后的心情却没这么好。 她定定地望着殿门的方向,面色阴沉:“弄了半天,你也就只查出了这么一点儿?” 虽然她要的也只是“解决问题”,然而,事到临头,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真凶是谁,陈滢并没有查明。 陈滢闻言,便拧了拧嘴角,说道:“太后娘娘,臣女还查到了一件事。”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从袖子里掏出块素白的帕子,展开了正要说话,蓦地神情一滞,飞快地将帕子放在鼻边闻了闻。 萧太后与司徒皇后皆不明就里,齐齐盯着她瞧。 紧接着,便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陈滢做了一件叫人惊掉下巴的事。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了蒋玉生的面前,拉起这位英俊太监的衣袖就放在了鼻端。 “啪”,萧太后手里的茶盏落了地。 司徒皇后也张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成国公府的三姑娘,居然拉着个太监、拼命地闻人家的袖子! 这是什么怪癖? 没听说陈三姑娘爱闻太监啊,这孩子莫不是脑子真有问题? 两位全大楚最尊贵、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女人,在这一刻尽皆失去了反应,满屋子的人也都是一脸呆滞。 陈滢并不知道身外的这一切。 在这短暂的数息间,她沉浸在了一个奇妙的、充满香气的世界里。 那香气细微而幽沉,如果将之具象化,那就像是一根纤长的、闪烁着蓝色光华的丝带,牵扯着她的记忆,追溯到了许久以前,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或者说,是她破过的一件案子。 那一刻,始终横亘在她心底深处的那道关隘,蓦地豁然开朗,就仿佛有人捅开了闭塞的烟囱,让火焰之光瞬间明亮。 “该死的月支香。”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放开了手。 蒋玉生的一张脸已是又红又紫,躲又不是不躲又不是,身子僵着、两手扎着,犹如一只被点了穴的母鸡。 而在陈滢放开他的一刹,他又像是被电流击中,蓦地展开两只并不宽大的衣袖,敏捷地跳到一旁,满脸地骇异,望着陈滢的目光中,甚至还有几分惊恐。 “你这是在做什么?”在堪称漫长的震惊之后,萧太后终于喝问出声,面色瞬间便阴沉了下去。 就算是国公府的姑娘,陈滢的举动显然也太过于无礼了,萧太后有了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蒋玉生是她最得用的大总管,如今却被个小丫头给逼得又跑又跳,成何体统? 而几乎就在她喝斥的同时,陈滢却转向了司徒皇后,用着很快的语速问:“请问娘娘,陛下在哪里?” 问出这话时,她那张始终如水般平静的面庞,竟变得有点苍白起来。 许是她问话的语气太过坚定,又或者是她的神情让人不安,司徒皇后呆了呆,竟下意识地回道:“陛下在……” “你问这个做什么?”萧太后厉声打断了皇后,又转眸怒视陈滢:“放肆!你这又发的什么疯?” “是迷香。”陈滢尽量简短地说道,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让大殿中的两个人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长秋殿有迷香!” 萧太后面色一冷,司徒皇后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