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叶承还记得, 那个时候的叶曦, 性子根本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小弟从出生时就比较古怪, 不哭不笑, 就算打了也没用。当时还以为是个哑巴,后来检查声带一切完好,双亲才放下心, 以为过了这段时期就会好。
事实上,后来叶曦确实会主动开口了, 但除了有必要的说话,其余时候一向都是闭口缄默, 更多的是将自己关在黑暗的小房间里……
活得像一个自闭儿童。
双亲平日很忙, 只道是让他帮忙照料,而他对看起来很瘦弱,总是长不好身体的弟弟照顾得很用心。或许就是如此吧,叶曦逐渐黏上了他, 做什么都要待在身旁。但两人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不可能永远将目光放在叶曦身上。
他要学习, 同时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就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叶曦来找他, 当时他有些醉了, 只是迷迷糊糊地记得他们两人来到了大街上。街上的霓虹灯光跟车灯互相交织着, 眼前只剩下一片绚烂的彩色。
突然, 一道超强的日光灯照射而来,瞬间划破其它彩色。
虽然醉了,他还是本能地将身旁的人扑倒……
后来,他的头撞到地面,昏过去了。
等到醒来便在医院,问了,才从医生口中得知,竟是叶曦推开他,被车辆撞上,据诊断结果,膝盖粉碎性骨折,再没有能站起来的希望。
当时听到这个结果,他完全傻了,明明记得自己将叶曦扑在地上时,那辆车已经开走了,怎么叶曦又被会撞上。
然而事实如此,他去看了叶曦,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双腿被打了厚厚的石膏。看到那一幕,他已经分辨不清,那到底是醉酒产生的幻觉,亦或是躲过了第一辆,却没躲过第二辆?
毕竟没人敢相信,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年,会为了拉回哥哥对自己的在意,而亲手砸碎膝盖吧?
呵……
是啊,他也不相信,所以后来知晓结果的那一刹那,是有多气愤,有多恐惧。
从亏欠感升起的对叶曦精心照料,视他为天为地的念头,在真相扑面而来的那一刻,逐渐消失殆尽。但不管怎样,叶曦为此付出一双腿的代价是真实的。
归根结底,还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哪怕照顾的心思有所变化,但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治疗他,尤其是后来叶曦又被检查出得了严重的心脏病,已经时日无多之后,心软和怜悯再次让他对叶曦有了恻隐之心。深觉自己敷衍了事不对,失去了一个作为哥哥的责任,于是,愈发用心。
然而,叶曦千不该万不该,将对他的怜悯和内疚视作筹码,以此掌控并干涉着他的所有生活。甚至后来越来越过分,将他收留的猫猫狗狗以各种惨烈的方式送到眼前。
最后一丝温情被叶曦亲手摧毁,他疲倦了,累了,却在叶曦没有完好之前又得不到自由。他逐渐封闭了自己,把自己催眠成一个二十四孝好哥哥……
直到宁惟溪的出现开始打破这场宁静。
最后又被徒弟摧毁了心防。
他不敢想象,一旦自己不受控制,暴露了对徒弟的任何一丝在意,表面兄友弟恭,实则早已跟他势如水火的叶曦,会展开怎样的手段去折磨对方。
越是了解叶曦是个怎样的人,越是不能低估叶曦的下限。
那个人,是魔鬼,根本就没有下限。
最初只是简单为了黏着他而算计自己的弟弟,早在知晓自己时日无多,随时会死去后变了……变得残忍,变得偏激,变得不将人命放在眼里。这样可怕的人,他只想远离,可越是远离,叶曦就像跗骨之蛆一样死死黏着你不放。
似乎他的不幸,他的痛苦,便是对方的精神食粮一般。
这样看来,找不到不一样的小仙女也算好事了……
可是又怎么甘心?
头痛欲裂,眼前叶曦阴冷的眼神跟徒弟暗含情愫的目光互相交织。如烈焰般汹涌而来,心中叫嚣的狞兽出笼,叶承猛然起身,夺门而出。
这个家,他待不下去了。
直奔蓝月会所,一口辣酒饮下,酣畅淋漓。
不是爽,而是那种被刀刮一般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理智。
都说一醉解千愁。
可事实上,酒有怎么能解除忧愁,不过是你喝醉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已……想不起来了,也就不纠结了,就不烦恼了。
*
“听说没?最近叶承整天都在蓝月那边喝酒,这是受到什么打击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跟叶曦闹翻了?”
“不会吧,叶承可是二十四孝好哥哥啊,他都能跟叶曦闹翻?那世上还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啊?”
“你怕是对兄弟情有什么误会,这世上,兄弟反目成仇的还少了?”
“可那是叶承啊!”
“叶承就不是人了?是人就有欲望,说不定跟叶曦有什么利益的牵扯,闹翻了。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