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选择……？我选二。”
空间里, 白衣黑发的男人轻笑，说的毫不犹豫。这么多个世界一一走来，他从容得一如往昔, 不见丝毫岁月痕迹。
那机械的声音顿了一下：“选择确认。试炼加载中……”
“加载完成。”
“999号白月光任务者, 请确认是否进入试炼？如失败，则由世界自动抹杀。”
“确认进入。”
*
这一年，妙真宗的凌霄花开得极盛，深深浅浅的红，满目绮丽。
风吹过。
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有几瓣落在一只白净的小手上。素白着一张脸的孩童盯着它们，面无表情, 浑然不觉自己身上已经落满了花瓣。
精致的小脸，冷淡的神情, 有一种格外的可爱。
远处，一群驭着飞剑的男男女女经过, 所过之处，其余弟子无不躬身行礼，以示恭敬。他们身上的纹饰昭显着独特的身份——真传弟子。
在这些人中, 有一人身在最前面，其他人的飞剑都和他错了一步。真传弟子之间也有着不一的等级，师尊的身份、自身的资质修为乃至行事性格，都无声地影响着他们的地位。
而宗主的唯一亲传弟子楚易, 无疑是其中的领头人。他虽然出身世俗世界, 但自身资质超凡, 不及弱冠就已经是金丹修为，更兼手段深不可测，令人既敬且畏。
大家都恭敬地奉他为“大师兄”，就连宗门内最不羁肆意的长老弟子简凌，在他面前也从不敢放肆，比在自家师尊面前还要乖巧。
此时的气氛有些凝滞。
其中一名女修看看前面的身影，又看看旁边明明害怕还死撑着不肯认错的同伴，不由暗暗叹气。
前些天，宗门内派出任务，围剿紫霞峰作乱的妖兽，因为那妖兽的等级比较高，所以本来该由长老带着一些弟子去解决的。但不知为何，一向能动脑不动手的大师兄突然请命，要前往除妖。
吓呆了一大片人。掌门倒是很欣慰，不仅允了，还派了许多真传弟子一起，说是让他们历练历练。
这“历练”无比惊险，不仅因为那妖兽的实力比说明中还要强大，更因为甚至有弟子不听指挥，因为偷跑出去而险些丧命。若非大师兄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楚易救了人之后很快就处理了那妖兽，全程云淡风轻，只在看见那男弟子时勾出一个似笑非笑：“你这诱饵倒做的称职。”
男弟子：“……”他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楚易也不理会他，轻飘飘打发了满脸堆笑的紫霞峰沐家长老，就吩咐回宗门，徒留那弟子尴尬又不知所措。
女修暗想：等无人时，还是要劝他去道谢请罪才是，违背大师兄的命令，等日后清算起来，岂不遭殃？想着，她目光一扫，看见了树下的小孩儿，不由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了喜爱的神情。
“赤壁峰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弟子？难道宗主又要收徒了？”她大大咧咧的另一个同伴直接嚷了出来。
空气里一滞，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楚易，即使看不见他的神情，也在心里有了许多猜想。
楚易的地位之所以如此之高，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是宗主唯一的弟子，之前有长老劝宗主多收几个弟子，都被没有缘分这个理由直接拒绝了。
现在……？
楚易随意地向下瞟了一眼。
自从去了紫霞峰沐氏，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掩饰不住的煞气在眼里流转。
那里也没有师兄。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长，他心里的失望就越深。
十几年前，他飞升了。
天道恐怖的雷劫没有拦住他。
而一旦飞升，这个世界就再也困不住他了。
那时他心里有个声音突然响起：你还有什么愿望？
他静静地想，他希望时间回转，再见师兄一面。
于是一刹那，他回到了小时候。金碧辉煌又森严的皇宫，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他等到了宗主，未来的师尊。
他见到了很多熟悉的人，道玄、简凌、药女、诸发……
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天理奥妙，百玄九幽，绝非一戳就破的虚无幻境。
他得以重来。
可唯独没有师兄。
整个世界都没有一个叫做沐云的人，惊才绝艳，一剑可决山河。
那这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楚易对自己说，他应该更耐心一点。
此时玉冠白衣的男人侧头望去。
赤壁峰上，年约六七岁的孩童垂下手，花瓣自他手心跌落。他仰头，正对上楚易的目光。
稚嫩的冷淡。
还小的年纪，却有一种万事皆不关心的漠然。
只是一眼，那孩童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而楚易僵住。
仿佛有烟花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