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少年闭上了眼睛, 手指却不曾放开。
白衣人并没有对他的呢喃做出什么回应,在即将离开之际, 他眼神一冷,长袖一扬, 手里的剑便如疾风一般,直直地插|入树林里黑暗不见五指的深处,激起一声惨叫。
魔修们生怕两人跑了,他们没法向左护法交代, 于是派了人在此监视。
可没想到, 还是被发现了。
解决掉了暗中监视的魔修,白衣人轻咳了几声, 唇上又失去了几分血色。长剑从树林里飞回, 被他驭作飞行法器踩在脚下, 飞速地向远方驶去。
另一边,魔界的左护法尚卿正漫步在另一条道上, 神情悠闲又冷漠。
那倪云初虽然有些天赋,但到底年纪在那里,现在也不过是筑基的修为。如果那么多的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都不能把他拿下的话, 就也没有留着那些废物的必要了。
很不负责任地想着, 尚卿随手一掌拍开眼前挡路的大树, 走出了蜿蜒的小道。眼前豁然开朗,空旷的台前是一片巨大的断崖峭壁。
这里明显有人曾长久待过的痕迹, 只见宽广的崖壁上, 大大小小的剑痕密布其间, 痕迹深深,那犹存的剑气令人心生凛然。
尚卿看着看着,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眼底却带着无尽的冷意与杀气。
现在,还有人在修习天山剑法?
还有人敢修习天山剑法?
他走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崖壁,很轻的力道,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但是随着他的动作,骤然间地动山摇,碎石崩裂。
有遥远的记忆渐渐复苏。
那时,小小的孩童初入仙门,误入了后山。他在那里见到了惊艳至极的一剑,也见到了他此生难忘的身影。白衣黑发,不见丝毫装饰,清冷地朝他走来时,让他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
那是宗主的大弟子,妙真宗的绝世天才——沐云。
也即将是……他的师兄。
大家都说,这位首席师兄修习天山剑法,不出剑则已,一出剑,必是雷霆万钧。他是天生的为剑而生,仙人转世。
那是所有人皆仰望着的身影。
可只有他知道,那人也会在他假作害怕的时候抚摸他的头,会望着山间小雀露出温柔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那是他的师兄。
世界上最好的师兄。
后来,他死了。
整个世界瞬间颠覆。
所有人都知道,魔尊厌恶修习天山剑法的人,却没有人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这世上,除了他的师兄,还有什么人配修习这一剑法?
尚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心情,只觉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他踱步离开,在他身后,是山崖彻底崩裂的轰鸣。
碎石飞溅,不伤他分毫。
闻声而来的属下们低头禀报着突如其来的情况,战战兢兢。没有完成任务,虽然有外因,可也有他们自身的狂妄自大。
而这位护法,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人物……
尚卿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相反,他还温柔地笑了一下:“哦,是么?是谁说,倪府只剩下倪云初一个活口的?”
无人敢答,却又无人敢不答。
在强大的压力下,有人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是、是属下……”
话音戛然而止。
伏倒在地上,他一动不动,只有血迹缓缓蔓延——他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死得让人震怖。
而尚卿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过。
这就是元婴之威吗?区区一瞬间,就可以杀死一个金丹修士?诸人震惧,纷纷跪地求饶,不再有多余的妄想。
尚卿出乎意料地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继续问道:“那白衣人的身份,可查实了?”
有人向前膝行一步,低眉敛目地回禀道:“回护法,属下命人仔细检查过了,倪府诸人确实无一遗漏,只除了倪府的大公子倪云皎。”
寒夜森森,晚风吹起尚卿的长发,发丝轻舞,映得他恍若妖孽再生。
“就是他,修习的天山剑法么?”指尖捻起一片残叶,尚卿看它的眼神像是在看着无上珍宝,但下一瞬就毫不留情地碾碎,“便让本座去会会他罢。”
*
倪云初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他感觉到有灵液正被缓缓倒入嘴里。
扶着倪云初下颚的手有力却并不粗暴,透着说不出的干净利落。
倪云初感觉到灵力重新在干涸的经脉里流淌,疲惫似乎也在渐渐散去。他勉强地恢复了神智,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寒冷如雪的眼睛。
即使见他醒来,那双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昨夜的惊艳一剑仍在脑海里挥散不去,那是连他也尚未达到的境界。倪云初心中有无数疑惑,他语气微扬:“兄长?”
世人皆知倪府的小公子倪云初,天才早慧,前途不可限量。然而,几乎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