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
唐湖上午拍完几个单人镜头, 下午则是跟‘小枫’的对手戏, 她只在开剧本研讨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那个小演员,私下并不熟悉。
扮演者的艺名叫做宁柠, 今年才17岁, 虽然没有担任过主角,但履历颇丰,最广为人知的角色是演一个被拐卖几年才回家的孩子, 跟生母由生疏转为亲密的互动看哭了一票观众。
唐湖在午休时间,一边吃饭一边用平板看宁柠的作品, 思索真正对戏时该怎么跟她互动。
“……小姑娘演技不错, 再发展下去前途可期。”
木远过来看了一眼, 捧着盒饭散发负能量:“……所谓童星啊,拍完第一部戏火了以后就会成为大人手里的提线木偶,哪怕最初自身有一丁点对电影的热爱,也很快会在金钱和权力的漩涡中消失殆尽。”
“……你这个人的思想,怎么处处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建设的需求呢?”
唐湖今天可以补充碳水化合物,慢条斯理的剥红薯皮:“还不认识本人就这么悲观, 跟当年拍《风沙》编排我是一个德行, 赶紧去看两遍《纯洁心灵》,和毕导学习一下逐梦演艺圈的正确姿势。”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算赞同木远的说法。
小孩子一点都不无知,反而是最有眼色的生物, 正因为自身白纸一张, 所以学起东西才特别快, 无论好的坏的都能全盘吸收。
娱乐圈又是最拜高踩低的地方,这个宁柠出道那年才六岁,到今年也有十年,肯定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单纯无知,她更喜欢社会老油条。
“我才不看那种东西。”木远嫌弃地扒了两口盒饭。
他不是以恶意揣测别人,只是这年头找一个肯配合又有业务水平的演员太难了,偏偏童星又是发挥最不稳定的那批,要么长残了,要么发福了,要么出道即巅峰,除了小时候打过的酱油以外根本没有能被观众记住的角色。
而且他拍完《风筝飞了》以后就处于比较丧的状态,看什么都觉得绝望。
唐湖几口把红薯吞进肚子里,苦口婆心地劝他:“人家拍烂片又怎么样,可是有一票专家学者站台的,你要是这么有人脉也不会被罚一年不能拍片了,趁现在还有人要赶紧去跟高官之女相个亲,说不定真有人能看上你。”
木远使劲压了压帽檐,遮住眼睛:“不跟你闲聊了,我去看一下影棚搭的怎么样。”
说着便离开休息区。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个背着大书包的女孩子进来,身上还穿着极富华夏特色的肥大校服。
“……唐老师好。”
宁柠环顾四周,认出唐湖后鞠了个躬。
她家住在本地,一看就是刚从学校过来,估计到片场之前还在上课,不过今年到了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期,哪怕艺术生分数低,也要努力一番才保险。
唐湖三两口吞下蒸红薯:“你吃了吗?”
“吃过了。”宁柠期期艾艾地放下书包,“那个,唐老师……导演去哪里了?”
“布置片场去了,也可能在厕所。”
“噢……”宁柠眼底有些失落,却乖巧的在她旁边拿出剧本,“我们来对台词吧。”
唐湖就喜欢这样认真工作的小姑娘,盖上饭盒,同样进入工作状态。
“楚导说准备开工,可以来换衣服了。”
两人正在闲聊,场务拿着大喇叭在片场附近喊人,让演员分别去换戏服。
这部电影的主基调真实自然,所以不会化浓妆,稍微抹去油光打个粉底就够了,过不多时便准备完毕。
唐湖先从更衣室出来,穿着遮住一半大腿的细吊带睡裙,哆哆嗦嗦地往外走,角落里电暖气片散发出聊胜于无的热度。
现在的导演真是愈发没有人性,就喜欢让演员在秋天穿这么少拍戏,好看是好看了,连个暖宝宝都没地方贴。
木远从身旁经过,突然叫住她:“你后背上怎么红了一块?”
“啊?”
唐湖侧头看了眼肩胛骨,不过角度问题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洗澡烫的。”
根据分析,痕迹八成是李若川啃的,应该只剩淡淡红色,以显示中华儿女多奇志既爱红装也爱武装的革l命精神,不会搞得太没羞没臊。
木远深深为她找借口的本领折服,扶额叹气:“……要不还是拿粉底遮一遮吧。”
楚鹤眼底却闪过兴奋的光芒:“就保持这样,我觉得再加一点更好看。”
一流导演的镜头是为美人而生的,但并非年轻漂亮才称得上美,年过七十的卖菜婆,双手布满的皱纹也很有韵味。
所以他的画面永远凝固着古典油画一般的隽永,并非只是浅薄的漂亮,经得起时间考验,而唐湖现在这个德行,一看就知道是美丽而堕落的少l妇。
木远大约知道导演在想什么,严正抗议:“这是一部剧情悬疑片,不是你以前拍的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