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楚天齐等人来羊肠村的第八天,从这天开始,他们暂时不再体验生活,而是开启了调研模式。
其实这几天参加劳动,在村民家吃住,既是体验生活,也是调研的一种形式。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另一种形式:走访、谈心。
今天下着小雨,无法到田里干农活,村民们大都在家歇息,于是楚天齐三人便到村民家中走访。三人也进行了分工,以楚天齐询问为主,裴小军做记录,曹玉坤负责拍照,照一些场景和人物,也做一些录音。当然,拍照和录音的前提是,征得对方同意。
开始去的两家由邵旭带着,从第三家开始,邵旭就离开了,言说村委会有事要忙。楚天齐等人明白,邵主任是想给大家创造一个更宽松的调研环境,便承了对方的美意。反正村民们也知道了几个人的存在,对于三人到学校献爱心的事还很赞赏。
在走完八家的时候,雨刚刚停了,但天空还阴的黑沉沉的,空气中水气很重,楚天齐去敲第九家的院门。
院门是对开的双扇门,楚天齐一边敲击,一边对着门缝喊:“有人吗?有人吗?”
“来了。”随着回复,响起了开屋门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脚步声。
好熟的声音,三人对视了一下。
脚步声临近,院门“哗楞哗楞”响过之后,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是邵旭的声音。
“邵主任,这是你家啊?”曹玉坤随口问着。
“是,是我家,我家还用来吗?”邵旭依旧站在门口,“咱们在村委会也能聊。”
看出对方面色有异,这更激起了楚天齐的好奇心:“都到门口了,总得进去看看吧。”
“好吧。”说着,邵旭后撤半步,把中间位置空了出来。
楚天齐三人鱼贯走进院子。
邵旭赶忙关好院门,快步到了众人前面,边推屋门边说:“家里脏,没有下脚的地。”
“吱扭”一声,屋门大开,同时一股恶臭袭了出来。
“呃,呃……”曹玉坤立刻干呕起来。
裴小军迅速掩上鼻子,喉头动了几动。
楚天齐也不由得闭了气。
其实刚才院门一打开,众人就闻到了臭味,但农村院落避免不了有牲畜粪便,或是猪食的酸腐味,亦或是其它的怪味,先前那几家也多少有,三人就没在意。现在忽然臭味扑面,一时难以适应也是在所难免,但现在主人在旁,大家都难免尴尬。
稍一迟疑,楚天齐当先走进屋子。
裴小军拿去捂鼻的右手,随后而至。
曹玉坤腮旁肌肉动了动,猛的走了进去。
邵旭脸上神情复杂,喊了声“等等”,快步到了前面。
“这屋是我儿子,我先进去,别吓着大家。”说着,邵旭掀开门帘,走进了西屋。
顿时臭味浓度又增加了好多,但已经身处其中,三人并没有特别不适的反应。
楚天齐、裴小军、曹玉坤先后走进西屋,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们惊呆了。
西屋炕上竟然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成年男子,什么都没有穿。看到地上众人,该男子龇着牙,挥舞手臂,猛的向前一蹿。
没想到眼前情景,也没想到该男子的动作,众人都不由得向后一撤身,曹玉坤更是直接到了外屋。
“哗楞”、“吱吱”,铁链声、非人类声相继响起,原来该男子两只脚踝上锁着一条短的铁链,铁链被固定在炕上。
“出去说吧。”邵旭示意了一下。
面对着眼前情景,嗅着难闻的味道,众人都没有坚持,而是乖乖的随着邵旭到了院里。
关好屋门,邵旭来到众人面前:“如果家里不是这个样,你们大老远来村里,我怎么也得请你们到家里吃个饭,可就这样,唉……”
“邵主任,我们不知道是这个情况,实在抱歉。”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问,“为什么?可以说吗?”
“唉。”叹口气,晃晃头,邵旭讲说起来,“在以前的时候,羊肠村比现在人口多,也不像这么破败。邵家是村里大姓,我爹也一直做村长,直到他去世。我爹在世的时候,一直说要把羊肠村管好,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直到他死,也没富裕了,他又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也被推为村主任。我做村主任的时候,赶上了好政策,人们能吃饱穿暖了,可是离富裕还差的远。
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十七年前,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我发动村民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总算是修了一条平坦的砂石路。可是就在道路竣工的那天,我和我老婆一直在外面忙,儿子一人在家发高烧。晚上我俩回家后,儿子已经烧的昏迷不醒。赶忙用三轮车把儿子送到了县医院,结果命是捡回来了,人却彻底傻了。其实他小的时候就不太灵光,比二根也好不了多少,村里有好几个这种孩子,但那毕竟还没傻到底呀。
去了好多大医院,也没有瞧好,老婆跟着也死了,就剩下了我自己。说实在的,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