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阴冷潮湿, 食物的馊味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使人作呕。
牢中关押的囚犯蓬头垢面,目光呆滞,见到有人进来竟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又闭上眼睛, 会周公去了。
何遇等人沉默且快速的穿过走道, 一直往最深处走去。走过一个转角,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 那些难闻的气味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冷冽的味道。
看着眼前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走道, 何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道画面。数不尽的暗弩羽箭, 危机重重。
四周一片寂静,何遇心中清楚前方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洛青裁, 见他微眯起眼睛, 警惕的看着周围, 便知自己并非在胡思乱想。
——这条长长的走道,很危险。
在前方领路的鬼手却不像他们那般小心谨慎,他步履轻松,还小声说着话:“雪童呢?你们把她放到哪里去了?”
雪童二字说的无比顺口,无比熟络,好像已经唤过无数遍。
洛青裁道:“与你无关。”
鬼手呵呵笑道:“怎么会没有关系?那可是熙殿下的孩子,万一出了事, 你们负责的起吗?”
洛青裁嗤道:“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有魔尊玖炎。”
鬼手舔了舔嘴唇,道:“熙殿下是魔尊的妹妹,那雪童就是魔尊大人的侄女儿,说起来还要叫我一声叔叔,我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洛青裁嗤了一声,嘲讽意味明显。
鬼手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不知熙殿下现在何处?为何不将雪童交于她?孩子还是应当待在母亲身边才是。”
何遇沉默的迈着步子,腰间造型古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玖熙魔核离体多年,身体虚弱,在罗耀城差不多将好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消耗殆尽,此时已经陷入沉眠。
何遇有些庆幸,若是玖熙醒着,看见此人的嘴脸,不知会不会勾起伤心的往事。
鬼手似假似真的感叹着,好像真的在关心沈雪童的身心健康,但是下一秒话音一转,他就露出了真面目。
鬼手压低声音,视线飘到何遇身上,笑道:“沈公子,你可知混元珠?”
何遇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可也知道肯定是不安好心,他慢吞吞道:“听说过。”
鬼手道:“公子应当知道混元珠的厉害,那可是凝聚了天地灵气的至宝……”
何遇打断他的吹嘘:“可是数百年前青阳前辈陨落,混元珠也不见了踪影。”
鬼手脚步一顿,视线一寸寸扫过何遇的脸颊,仿佛在估量他说所说的话的真假。何遇好像没有察觉到他阴冷的目光一般,面色平静的回望着他。
鬼手忽然笑了起来,他怜悯的看着何遇,道:“我还以为殿下多信任你们,如今看来……”他怪笑一声。
何遇皱了皱眉:“此话何意?”
鬼手咧了咧嘴,露出一抹恶意的笑来:“混元珠就在殿下手里,她竟没有告诉你?”
何遇沉默的看着他。
鬼手脸上的笑容愈发嘲讽:“现在人魔两界纷争不断,若是玖熙殿下肯将混元珠赠予你们,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看来经过这么久,殿下终于想通了,你们人类不配与她为伍。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殿下就回重新回归魔族。”
他说完就等着何遇变脸,可惜何遇并未如他所愿。
何遇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玖熙前辈不会的。”
鬼手道:“你凭什么如此笃定?”
何遇敛了笑,奇怪的看着他:“我为何要告诉你?”
鬼手吃瘪,脸色难看。
何遇已经确定了鬼手是想挑拨离间他们与玖熙之间的关系,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鬼手被封印在鬼手剑中数百年,一直陷入沉眠。再次醒来之后,玖熙已经借着冰月的力量与外界取得了联系,虽偶有迷路的修士闯进鬼手剑所在的地方,可鬼手能够窥探到的秘密并不多。
——因为那些少年修士也俱是满头雾水,他们进去只是寻宝罢了。
所以现在鬼手所知的一切俱是自己的猜测,他并不知道混元珠被封印在了沈雪童的体内,更不知道凤凰已经涅槃。
他的诸多试探,只是想知道混元珠的下落罢了。
何遇心说,看来这个鬼手果真是玖炎的心腹,而且忠心耿耿。
鬼手虽受制于洛青裁,却毫不掩饰对魔族的忠心,何遇相信,若洛青裁有一秒钟的松懈,鬼手就会扑上来将他咬死。
思及此,不由有些担忧,更多的确是疑惑,洛青裁为何要留着鬼手?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极轻的脚步声,还有甬/道两旁火把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响。
何遇眼睛的余光瞥向从方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洛青裁,就见洛青裁探究的注视着鬼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