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个凡人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陆折衣没有再逗弄系统,而是顺着微弱呼吸,寻到了躲藏在牵丝草丛中的幼小身影。
捏下轻风决,牵丝草向两边弯下枝叶,动静极小。
突兀便见一双纯白的眼睛,空洞的目光死死盯着陆折衣的面容,再加上全身渗着血的布料,整个人宛如鬼子。
陆折衣倒是心诧他年纪未免太轻,依根骨来看,不过十几岁的模样。
少年满身是血,像被装在薄薄一层血囊中,腥味却只有很轻一点,且未引来虫蚁猛兽,应该是身怀异宝。
与想象中失足跌伤的村民、被野兽追赶的采药人不同,面前少年极是反常,而反常多半意味着麻烦。
陆折衣与少年那双白瞳相对,对方的恶意昭然若揭,像是阴冷寒风直直刺在骨髓中。
「你确定他是人类?」
「……十成。」
……那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乌发剑修稍稍一顿,像是思考了什么。他鸦翅般浓密乌黑的眼睫垂下,神情就像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冰冷无情。
他有一把锋利而悬挂在腰边的剑,一双修长而善于用剑的手。即便容貌是惊人的俊美,但看在少年眼中,比那些追杀他的妖魔还要可怕。
三年前。白衣华服,容颜俊美,配着长剑的仙人,也是这么盯了他一会,笑吟吟说道:
“此物为妖。”
恶念从此而生。
去死吧——
苍白的脸上,那双诡异的白瞳映出了陆折衣的模样,像是一面平滑完整的水镜。镜中的陆折衣未动,尘世中的陆折衣却慢慢地靠近着。
——
然后双手环过了少年的腰身,轻轻将他抱了起来。
镜像乍破。
瘦弱的身躯被拥进陆折衣怀中,男孩手脚僵直。
柔软的缎面挨着少年光.裸的皮肤,竟像惊到了他一般。于是少年在陆折衣怀中微微颤抖着,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白色瞳孔中的诡异景象全然不剩,转而变成一片空洞,看上去有几分让人惊怵。
陆折衣是修道之人,对重量之差已不太敏感。只觉这少年在他怀中,竟轻飘飘得像一张薄纸般。
乌发剑修皱了皱眉,修长冰凉的手指挑开少年破碎的衣衫,抚过那些细碎的伤痕。随着真气安抚,深深浅浅的伤口愈合不见。
那骇人的血量并非全是少年的。
陆折衣不发一言,手上真气流转不曾滞涩。
他的动作实在说不上温柔,但略显生疏的样子却让怀中白瞳的少年奇异的安静下来,任由那只拿剑的手肆意触碰自己的身体。
一点冰凉后转为舒适,温和的真气从肤上侵入身体内部,像是久竭的河道迎来了一场春雨。但在肉.体上的极度享受后,少年却觉得被指尖划过的地方,燃起了难以言喻的炙热,苍白的皮肤被灼地泛起淡淡红色。
于是那人动作一顿。
……还不够。
诡异的白瞳中泛起了近乎扭曲的欲.望。少年的手伸了出来,苍白瘦弱的手臂上依稀可见血管青筋,纤长手指扯住了陆折衣的白衫,紧紧攥着,就像在讨要一个拥抱般。
陆折衣淡淡问:“害羞了么?”
此时少年破碎脏污的衣裳已被陆折衣尽数褪去,身体光.裸地露在外面。抹去那些细小伤痕,少年的皮肤像是牛乳中浸出来得一般,苍白、莹润。
虽有草木遮掩,但在白日之下,赤.身.裸.体总归有些不自在——这是陆折衣的想法。
于是陆折衣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件绸缎白衣,其中含着淡淡灵气,缎面泛出柔软的光泽。
这件白衣已可被称作下品法器,别的用处没有,不过能根据主人身形改变大小,穿上去又格外舒适罢了。
他将少年放了下来,递上白衫:“自己来。”
乍然离开那个怀抱,少年的手攥紧,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只是面上却纯然无害,白瞳中透着疑惑。少年面无表情地侧了侧头,像一支精致的人偶般,粉色的唇微微动了动,露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拼成一句音调古怪的话:“……我。给,我的?”
黑发剑修似乎意识到身高的差距,他半蹲了下来,剑鞘顶端抵着松软草地。抬头看向少年,眼睛黑沉沉一片,像氲着迷雾的深渊:“是。”
“……”
少年沉默着,伸出那只过于苍白瘦弱的手,接过叠得整齐的白衫。只是在触碰衣料的同时,指腹狠狠摩擦了一下陆折衣冰凉的掌心。
我,的。
白瞳紧缩,少年轻轻翘了翘唇角。
算是顺应心意,少年虽然动作迟缓笨拙,但还是顺利地将样式繁琐的长衣穿上了。衣料熨帖,将身体遮掩得严实,唯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让人很想伸手挠一挠他的下巴。
略长的袖子被少年抬起,掩住口鼻。他轻轻嗅闻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的红色愈加艳丽。那双诡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