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走廊来到五号包厢门口, 珊瑚没有贸然的直接掀开眼前这一面由混合毛料织就的金色镶边大红帷布, 而是及时止步的站稳了身子,接着用既清楚又不会打扰到旁人的音量开口道:
“有什么吩咐,先生?”
“……”
见里面迟迟没有应答,珊瑚只当是自己的声音被舞台上的歌声压下了,便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而这一次,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我的包厢里比旁人少了几样东西, 这可是十分失礼的事, 孩子。”
这是一道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 蕴含着独特的迷人腔调,以至于说出的话语都仿佛在深情的朗诵诗歌般, 温柔极了……听到这话的珊瑚第一反应是抬手摸了摸耳朵, 第一次领会到了这种耳朵快要怀孕的感觉。
低哑,暗沉, 却又有如大提琴般优美的语调,这是珊瑚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听的一道男声, 一句话都撩开了她平静的心,如果忽略掉话里的内容的话……特别是最后一句称呼。
虽然在现实里确实有许多人都会因为她的年纪而称呼她为“小吉里”, 但真正会用“孩子”称呼她的却是少之又少, 且多是之前在乡下认识的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这还是因为是看着她长大的缘故。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 加上现在又进了歌剧院,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 特别是她现在还只是一名地位低下的领座员,而听里面的声音,珊瑚基本可以判定声音的主人年岁虽不会太轻,却也不会老到哪里去,最多也就三十来岁吧。
这个判断在她承认错误并主动将五号包厢里漏下摆放的水果和鲜花补回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端着一大盘按例摆应放在包厢里的东西,珊瑚在经过客人的允许后,撩开帷幔悄声进了包厢,好奇的本能让她忍不住抬眼往包厢的座椅上望去,不想看到的却只有一道陷入黑暗中的背影,银边大红沙发椅上,一身黑色的拉哥伦大衣的客人静静的靠坐着,坐姿随性却尽显优雅,一眼便能让人看出对方有着刻进骨子里的绅士教养,然而那高高竖起的领口和牢牢戴在头上的德比帽却又有着那般的不和谐,先不说直直竖起领口有失绅士形象,便是在进包厢后欣赏歌舞时还戴着帽子,便不是一名绅士该有的礼节。
特别是当珊瑚看到座椅旁边微颤的挂衣架后,她已能猜到自己进来前,对方应该不是如今这幅装扮。
看着眼前这个全身都包裹进黑色中的奇怪客人,珊瑚没有多说什么,只一脸如常又走近了几步,接着便将手上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了对方右手边的木桌上。
桌面上铺就的是一面绣着中国牡丹刺绣图的织锦,四边却又用蕾丝勾勒了繁复的花边,据说这是以前从歌剧院里嫁出去的一位伯爵夫人送来的谢礼,能得到这种东方刺绣技艺织就的面料在当时可是身份的象征,很有商人头脑的老经理便命人在每个包厢里都放了一块,使得歌剧院包厢的价格一度往上翻了一番,而定包厢的人却只多不少,甚至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虽然中间少不了那位伯爵夫人在圈内的大力宣传,但当时歌剧院的盛况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也是歌剧院最终打败其他竞争对手登上剧院王牌宝座的很大一个原因。
只可惜,时过境迁,虽然中国的丝绸和瓷器等依旧在上层阶级流行着,却到底没了当初的惊艳,加上进口的中国物品多了,便是平民家也会有那么一两件带有中国刺绣的裙子,就连珊瑚自己都有两块绣有芍药和蝴蝶的手帕。
脑中这些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珊瑚迅速的将东西在桌面上摆放整齐后,便小心的抬头往旁边瞟了一眼,接着开口道:“好了,先生,请享用。”
说完,见对方轻颔了下首,珊瑚便明白自己该退出去了。
她也没多废话,只最后留下了句“有事再摇铃找她”的客套话后,就准备退出了包厢。
只是在彻底退出包厢门前,珊瑚没忍住,又偷偷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对方依旧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的身影,不动如山。
像是感受到了珊瑚灼热的视线,椅背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头往外一侧,一道带有十足侵略性的目光直直射向了珊瑚的面门,凌厉的视线让珊瑚禁不住面色一僵,然后结结巴巴的道了句“对不起”,整个人就带着晕乎乎的脑袋迅速蹿了出来。
直到回了工作室,珊瑚的心口仍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脑海更是残留着那道锐利放锋芒,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哇哦,这可真是刺激!”
这句话是珊瑚晚上回宿舍后同姐姐梅格说起这事后对方的第一反应,她们正在梅格的宿舍里,这是吉里夫人在歌剧院里特意给她的女儿们安排的房间。
“这么奇怪的客人,我之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他的声音真的有珊瑚你说的那么好听吗?比乌巴多皮亚吉先生的声音还好听?”
乌巴多皮亚吉先生是歌剧院的首席男高音,也是卡洛塔·朱蒂仙莉夫人多年的搭档,只可惜由于满脸的胡子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