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好主意,何必瞻前顾后?朝中那么多人,总有人能想到应对之法。”
他做事,一向秉承他在书院吃橘子时的态度,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傅云英没有再阻拦他。
朱和昶吩咐内官去刑部和都察院传旨,扭头对她道:“归鹤道长让人从四川送了不少腊味回来,我给你留了一份,叫内官给你收拾好了,一会儿叫他们带着东西和你一道回去,你别忘了。”
她谢过朱和昶,还是和他说正事,“皇上预备怎么回应大佛朗机人?”
朱和昶皱眉说:“敢屠杀我天、朝子民,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顿了一顿,脸色微沉,“朝中大臣却不这么想。”
傅云英平静道:“皇上,土地赋税收入是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钞关税和番舶抽分拢共不过三十万两和十万两,每年盐课约有数百万两,和其他税收相比,海商缴纳的税太少了。朝中大臣认为无利可图,自然就不愿为海外华商和大佛朗机人开战。而且汪阁老他们有一点没有说错,海外华商中,有一部分人和倭寇没有区别,他们劫掠沿海居民,和倭寇同流合污,在西洋一带抢劫商船,不仅抢外国人的,还抢中原人的。”
朱和昶疑惑问:“所以你也和汪阁老他们一样,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
傅云英摇摇头,“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朝子民,就该由我们来管束,轮不到大佛朗机人越殂代疱。而且他们残杀商人,不分老幼妇孺,丧尽天良,名为报复海盗,实则是看当地华商富裕,起了贪婪之心,以报复之名,行抢劫之事,不能轻纵!若此次不予理会,以后我朝流落在外的子民便和猪狗无疑,只能任人屠杀。”
知道她和自己看法一致,朱和昶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朕也是这么想的……奈何大臣们坚持认为海外事务无足轻重,礼部官员还说什么大佛朗机人已经悔过了,我泱泱天、朝要有容人雅量,要是死的是他们的父母亲人,朕看他们怎么容人!”
说了几句气话,命人去拟旨。
傅云英微笑道:“皇上,大臣们也是为朝政考虑。大佛朗机人既然是为请罪而来,那么您只需让他们满足朝廷的要几个要求,若他们答应,便如大臣们所说,原谅大佛朗机人,若他们不答应,说明他们诚意不足,届时大臣们也会改变想法的。”
一看到她笑,朱和昶便知道她笃定大佛朗机人不会答应要求,忙问:“什么要求?”
傅云英慢慢道:“一,他们杀了人,自然要把主犯交出来,交由我们大理寺审理。不给人的话,每人交二十万两白银赎买。二,他们还得赔偿当地华商和朝廷的损失,动乱中死了数万人,十年之内吕宋港的华商街都难以恢复之前的繁荣景象,华商一年赚取多少白银,他们就得照十倍赔偿朝廷。三,归还剩下的生还者,同样要赔偿他们。如果大佛朗机人拿不出那么多白银,可以拿他们的舰船和武器来交换,舍不得舰船,土地也行,听说他们在大洋占了不少海岛。”
说完,她微微一笑,贝齿白得耀眼,“这只是最主要的几点要求,还有其他要求,让大臣们讨论吧。”
暖阁内静了一静。
侍立的内官们垂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外边人都说傅大人是玉面煞神,生得风流俊秀,却凶悍不好惹。
以前他们不懂,傅大人风度翩翩,出尘脱俗,怎么可能和煞神扯上关系?
现在他们总算懂了。
……
内阁大臣们原以为大佛朗机人来朝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年轻的帝王坚持要为惨死的华人讨回公道,命礼部撰写国书,严厉斥责大佛朗机人。
礼部之前都把原谅弗朗机人的公文写好了,这下只能重新起草。
阁老们封驳朱和昶的敕旨,将事情搁置下来。
只要阁老们不批复,那么这件事就会一直拖下去,直到不了了之。
这是朱和昶登基以来,头一次和阁老们正面冲突。
之前彼此都还在摸索阶段,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现在文官们知道朱和昶脾性柔和,开始翘尾巴了。
司礼监太监已经被铲除,锦衣卫也不复霍明锦任指挥使时风光,文官没了掣肘,即使没有架空皇权之心,也会无意识和朱和昶角力。
对此傅云英并不感到意外,循序渐进,总会有个反反复复的过程。
朱和昶有些懊丧。
傅云英安慰他道:“皇上还年轻,阁老们历经世事,凡事以稳重为上,一时想不到一起,是常有的事。”
朱和昶收起失落之色,笑道:“你说朕年轻,好像你比我年长似的,你比我还小呢!”
傅云英笑笑不说话。
朱和昶沉思片刻,眼珠转来转去,笑眯眯道:“他们不答应,想逼朕改口,朕偏不!霍督师即将南下,朕命兵部调兵,工部供应武器,户部筹备军饷,沿途地方供给一切所需,等把双鱼岛打下来,大臣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也就是说,霍明锦这一仗一定要打赢,而且得赢得漂亮,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