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明几乎以为自己那一瞬间看错,使劲眨了眨眼睛。
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半点不敢松懈, 紧紧的跟在许言和苗榛榛的后面。
江安花园是上了年纪的老小区, 总共只有三栋楼, 苗榛榛租住在一号楼, 紧靠小区大门口。
果然如苗榛榛所说, 许言走到小区前面, 就不肯再往前。
苗榛榛拖着他的手撒娇, 他却一直摇头, 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榛榛无奈, 只能挥手告别,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目视着榛榛走远,进了小区又上楼。直到榛榛家客厅灯亮起, 他才转身, 一直挺立的肩背瞬间松懈下来,垂下头来,深深叹一口气。
宋书明猜测许言要去坐地铁回家, 自己便也准备跟上。可下一秒钟, 一直忽明忽暗的那盏路灯突然毫无征兆,彻底的灭了。
宋书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几乎再次以为, 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你是说, 他消失了?”林愫紧锁眉头, 难以置信的问道。
宋书明仍未缓过气来,默默点头。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路灯熄灭的那一瞬间,许言竟然消失不见了!
许言与榛榛热吻的时候,路灯也曾忽闪,由明转暗的那一瞬间,许言的身影竟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彻底隐匿在这黑暗之中。
可再下一秒路灯亮起,许言却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连摆在榛榛腰窝的手,都没有变过位置。
宋书明张口结舌,还以为自己精神恍惚,看错了眼。
可是当许言与榛榛道别之后,他这次确实真真切切的消失在宋书明的眼前。
“是不是榛榛也被抹上了水牛泪,像我一样见到了人皮罗刹?”宋书明问林愫。
林愫默默摇头,说:“哪里有这么多水牛泪?苗榛榛一穷二白,人皮罗刹跟她出去吃饭,还都得自己掏腰包买单,也忒不划算了。”
“会不会是鬼魂?”宋书明怀疑道。
“除了榛榛和你,还有别人见过许言吗?”林愫问。
宋书明想想,说:“有的,榛榛的同事也曾见过许言接她下班,还打趣过二人。”
“没有了排他性,那就不是魂不是灵。”林愫说,“我估摸着,要么就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听这一句,宋书明对她摩拳擦掌怒目而视,林愫冲他眨眨眼睛,笑着说:“要么,就是榛榛遇到的,十有八九是个妖怪。”
“许言第一次与榛榛相遇,是在晚上,地铁站旁边。”
“第二次,是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
“苗榛榛是个宅女,平时不喜欢出门。许言假造了一个借口,说自己在投行工作,平时非常忙碌,只能匀出每周五的晚上,和她约会。”
“两人约会的行程和节奏,几乎从未变过。每次都是等到天黑之后,许言接苗榛榛下班,先去奥都商场吃饭,再送苗榛榛回家。”
“就连今天晚上,苗榛榛明明约许言六点见面,可是六点的时候天还未黑,许言硬生生拖到了天黑,才肯露面。”
林愫深吸一口气,问宋书明:“许言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天黑呢?”
“他又为什么,一定要尽力保持同样的约会行程和路线呢?”
宋书明被她问的满头雾水,喃喃接了句:“因为,他喜欢晚上出门?”
他原本只是顺着林愫的话随口接了一句,哪知林愫面露微笑,说:“不对,他确实是喜欢晚间出门。”
“他喜欢晚间出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的与众不同。”
“他尽力保持同样的约会安排和路线,雷打不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路上的一切都很熟悉,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是个瞎子。”林愫沉声道。
不,这太荒谬了。宋书明震惊之后再一细想,却觉得林愫的推论处处都是漏洞。许言就算再会演戏,盲人与正常人差别还是太大,更何况,一个盲人,要怎么和苗榛榛看电影?
林愫见宋书明面露疑惑,微微一笑,说:“我话还没说完。”
“他是个瞎子,但却不是我们所认为的瞎。他陪榛榛看电影,不是真的为了看,而是,他很喜欢黑暗。”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人。”
“他不是人,那他会是什么?”宋书明问出了声。林愫却不着急,拿过一支笔,一边在纸上画着图线,一边循循善诱问他:“是什么东西,昼伏夜出,专门在夜间出没?”
“是什么东西,擅隐蔽,通体遍乌,天黑之后便与夜色融为一体?”
“是什么东西,擅夜行,却视力不佳?”
林愫面有得色,举起她画成的那幅画,对着宋书明招摇。
宋书明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知道正确答案,此时一看她画上的图案,两扇波浪形的翅膀,中间细细的虫子身体,额上带须翼尖有毛,像一只招摇的花蝴蝶,却又有些摸不准了,犹犹豫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