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斑驳, 夜色寂寥, 葱郁遮蔽了夜色中最后一点光亮,整个侯府一片阴暗沉静。
院外寂静, 正堂内数人端坐却同样静穆。
众人面色阴沉难看,几日以来在朝中受的气一并涌上心头, 半晌, 一人沉吟开口:“你我等接连被打压排挤绝非巧合,有人暗地动作,为的是什么,不好说……”
听到这话, 一人拍案冷哼:“不好说?侯爷受伤, 今上非但没有补偿,反而趁势打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铜铃大的眼睛扫过众人,拱了拱手, 最终看向上座闭眸不语的名扬侯:“侯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卢将军, 莫要莽撞, 我们与左丞相僵持这么多年, 均衡朝政,皇上不会现下对我们动手!”
众人渐渐七嘴八舌, 原本肃穆的正堂内一时杂乱,许久后, 端坐在上座的名扬侯抬了抬手, 众人见状相继禁声。
沉吟许久, 名扬侯睁开眼眸,苍白着脸看向下首一言不发的少年:“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问询,郑少时垂眸拱手:“下官短识,在几位大人面前不敢妄言。”
冷哼一声,名扬侯重新闭上眼眸:“你既然能入我名扬侯府商讨议政,那便是本王信得过的人,说!”
眉头蹙紧,郑少时起身拜礼,略作思索后开口:“臣以为,卢将军所言甚是,今上意图以明,若不动作,若山穷水尽时便晚了。”顿了顿声,继续开口:“侯爷,时势造英雄。”
轻哼一声,名扬侯睁开眼眸,看着身前稳重有礼的少年,眼眸幽深晦暗。
感受到沉沉的眸光,郑少时仍旧端手,不卑不亢的立于原地。
收回眼眸,名扬侯垂下眼眸,似喃言似自嘲:“英雄?本侯怕是枭雄都算不上。”
不过一时失神,名扬侯恢复沉静,双手拄膝,抬头时眼眸锐利枭狠:“我等与左丞相僵持数十年,维持朝堂均衡,既然今上不仁,那莫要怪我们不义,成败在此一举,诸位,回头是死,不回头还有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话,下座的几位大臣了然起身,肃容沉声:“臣等定以侯爷马首是瞻,绝不二心。”
议事定下,大臣们各自散去,名扬侯却仍旧端坐于正堂之上,看着那空旷的院落,眼眸幽远,半晌一锦衣侍卫现身一侧,面露担忧:“侯爷,那郑少时……”
名扬侯闭眸抬手,止住了来人的话:“常良,本侯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了。”
名唤常良的侍卫面露担忧,最终垂眸应是,再次隐去。
无人在侧,名扬侯睁开眼眸,容色阴沉,那人那句话究竟是何意?
“今日我若尽兴或许会放侯爷一马。”
“将军是说朝中逼仄于我之事?”
“不是”
他落马时,那人的那句‘不是’,莫不是回答他先前的疑问?
面露犹豫,名扬侯眉头皱紧,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可对那人他始终没有把握。
重伤未愈,端坐良久的名扬侯一时头疼,抬手揉额时一双素手轻轻搭上。
感受到那柔软的手,名扬侯睁开眼眸,看清来人猛地挥开那素手,蹙眉厉喝:“你来做什么!”
素手一颤,冯氏白着脸看向自己的夫君,强强一笑,忍着惧怕开口:“夜深了,臣妾见侯爷还未歇息便想……便想过来看看。”
冷哼一声,名扬侯想要呵斥人离开,却在看到冯氏面露惊惧却仍旧含笑强撑的模样时,微微一怔,嘴唇一颤,鬼使神差的将人揽过:“满儿……”
丈夫面容不再阴戾,冯氏心头的害怕少去几分,暗暗松了口气,他对她还是有情的……
目光柔柔,冯氏面颊微红的依靠而去,眼眸抬起看着面前容色坚毅的男人,轻轻开口:“侯爷。”
轻柔的声音让一时怔□□扬侯回神,看着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心中苦涩,垂眸忍下涩意,再抬头时眼中充满厌恶,大手桎梏住怀中人的下颚,阴鸷开口:“本侯说过厌恶你的脸,不许你到本侯身前,你竟将本侯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丈夫又恢复往日的疏离沉冷,冯氏浑身一僵,看到他眼中的厌恶,心中酸疼,却再次强笑开口:“侯爷……”
“啪——”
一个巴掌挥过,冯氏跌坐在地,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跪地告罪:“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闭上眼眸,名扬侯一声冷喝:“滚!”
冯氏一脸惨白,听到冷喝忙敛裙子起身,向自己的院子跑去,回到房中惊惧担忧一并涌上,冯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惧怕,痛哭出声。
哭了不知多久,冯氏抬起头,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他已经不再喜欢她了,曾经的他会因为喜欢她与她软语温存,会因为两人的孩子亡故弥补与她将她扶正,会因为喜欢她处处包容。
可现在他不喜欢她了,自己利用景儿的事情一旦暴露,以他的性子,绝不会饶了她。
心头轻颤,冯氏手脚冰冷,眼眸坚定,无论那位西远将军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