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露气极重, 角门‘吱呀’作响,打散了清晨的雾气, 守门的小厮正要像以往一般清扫角门前,却在看到门前那一身潮气的男子时蹙眉:“你是谁啊, 做什么站在小门?”
男子闻声回身,面容疲惫却难掩清俊,沙哑开口:“我想要见你们家小姐。”
守门的小厮不识的这人,却也知道规矩, 狐疑的打量下这位公子,稍作犹豫向府内跑去。
明日大婚, 李府内一早便开始忙碌, 按照宫规挂上红缎灯笼, 一时人来人往。
几位嬷嬷在堂内点查明日要穿戴的嫁衣首饰,李言蹊与吴岚则坐在一处用点心。
看着好友自晨时便一脸喜色, 吴岚不由打趣:“今日这般高兴?”
凤眸嗔去一眼, 见吴岚面前的茶盏空了, 李言蹊敛袖斟茶:“自然高兴,我家兄长今日入京。”
小刀入京, 但不好大张旗鼓的随她一同出嫁,今日便先于她去了将军府,她虽然见不到人,但徐嬷嬷已经代她去将军府照料了, 原本就是为了李府和小刀入京, 颠簸不断, 现下终于能放心了。
了然的点了点头,蓦地想起什么,吴岚忙抓住李言蹊的手,肃容道:“说起来那绫安公主也是今日回京了,日后你难免会与她打照面,她若因着我欺负你,你定要与我说,反正我与她已经生了膈应,不在乎再得罪她。”
掩唇低低一笑,因着吴岚眼中的那份紧张,李言蹊凤眸明亮:“好。”
吴岚话罢稍稍放心,但眼瞧那素手斟茶,垂首艳丽的女子,这才想起面前这位现下又哪里用的她多担心。
两人正谈笑说话间,自堂外走入一名侍女,几步走近附身到李言蹊耳侧。
听着侍女的话,李言蹊点了点头,含笑回身与吴岚做辞。
“那人毕竟是男子,听到角门传话,奴婢们先知会了嬷嬷,嬷嬷实在赶不走那人,这才差奴婢过来寻小姐。”
走在去角门的路上,李言蹊娥眉微蹙的听着侍女的回话,印象中那人是个知礼守礼,恩怨分明的人,现下来府总不至于是因为失去妹妹迁怒与她吧。
轻轻颔首,将那侍女挥退,李言蹊敛去心思与鸿雁一同迈入后院。
走至后院,便看到立在院中的男人,那人仍旧一席白袍,然而白袍却染了些许污渍,容貌也比上次一见憔悴良多,虽惊讶他此时的狼狈,但李言蹊看到那沉静的眼眸时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找麻烦的,轻轻点头:“郑家公子。”
看着由远及近的人,郑少时眼眸怔怔,她与以往一样仍旧明朗灵动,他一个一无所有,如何开口?心头晦涩,隐忍的垂下头:“你要成亲了,恭喜。”
因着他出乎意料的话怔神,李言蹊含笑做礼:“多谢,倘若郑家公子不嫌弃明日可到府上小酌一杯。”
苦涩的摇了摇头,郑少时看着狼狈的自己,娘说他可以肆意些,可他哪里有肆意的本事,等了一夜,想要说的话仍旧没有勇气开口,足下麻木,郑少时转身向府门外走去。
看着那轻颓的背影与印象中那不卑不亢的人相去甚远,李言蹊蓦地想起管事曾说他的话,想他现在的境况和那濒临崩溃的眼眸,心有不忍,轻叹一声安慰:“郑家兄长,人生难免有起起落落,任何事都难下定论的,希望你能忍过一时,否极泰来。”
声音轻轻,却绊住了郑少时的脚步,垂下眼帘,胸前涩然,她很好,他配不上她,可他想要会成为配的上她的人。
未再回头,郑少时大步离去。
送走了郑少时,李言蹊才向院内走去,路上听闻鸿雁打探来的消息才知道为何那人那般绝望,心里同情那人失去亲人,李言蹊叹息的走回院内。
彼时红绸已经挂满了院子,看到处处热络,李言蹊心中的窒闷才稍稍散去,正如她先前所说,人生总有起起落落,她要在不开心的时候努力开心,在开心的时候更开心才行。
心情从听到郑家之事的沉闷中转为轻松,想着吴岚姐姐还在堂内,李言蹊面染重新上笑意走向堂内,然而提裙迈入堂内时,却不见吴岚姐姐,只见那日日来府的男人。
察觉他面色不愉,李言蹊后知后觉想起身边还有隐在暗处的护卫,眼见那人梗着脖子生气却仍旧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不由好笑,自顾自上前为自己倒水。
等了半晌不见她过来与自己说话,反而若无其事的喝茶吃点心,虞应战冷哼一声率先开了口:“过来。”
拍了拍手清理掉手上的碎渣,更加若无其事的起身,坐入那熟悉的怀中时,凤眸疑惑的看向他。
看着她的疑惑,虞应战欲言又止,心头沉闷,明明不过是说一句话而已,他若这般计较未免显得他没有胸襟,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我不喜欢那郑家公子。”
低笑出声,李言蹊咬住他的下巴:“吃醋了?”
冷哼一声,抬手稳住她乱晃的腰身,容色肃然的人声音依旧沉闷:“嗯。”
低笑他一脸严肃却吃着醋的模样,但想到他一早亲自去京外接小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