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晋元帝挥袖转身, 背对着外甥闭上眼眸, 随即又心有不甘的转过轻呵:“朕对你要求不多,可你却寻了个定了亲的商户女子, 你叫朕如何答应?”
撩袍矮身, 虞应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垂下眼帘:“知微不能珍惜她,我喜欢她,我会珍惜她。”
闻言晋元帝一怔, 半晌后才回神走下堂榻的木阶, 将那固执的人扶起, 叹息开口:“真那么喜欢?”
虞应战垂头应声,晋元帝最后一点坚持都化作了长叹, 自己最疼爱的外甥,他自然是有私心的, 他的外甥如今功和爵虽都不用他操心, 可他还是更愿意外甥能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妻室锦上添花,可他偏偏寻了个订了亲的低户女子。
坐回堂榻,晋元帝沉眸看着外甥, 可即便他有私心也不愿外甥不如意,因为长姐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想到长姐, 晋元帝怔怔出神, 孕中的长姐抚着肚子, 笑的那样温柔, 但说出的话却让他震惊:“明礼不能珍惜我, 阿弟,我想和离。”
妻子有孕,丈夫房中添人虽不是礼法定下的规矩,但也是府门中约定俗成的事,虞国公纳妾长姐却想要和离,他惊讶于长姐的想法,面色微赧:“男人都是这样,长姐何必……何必这般想不开?”
那一身素白柔美的人仍旧端庄,明眸温柔却也坚定:“可阿姐我想寻个特别的。”
他忘了,自己登基是长姐辅佐的,然而长姐自成亲后敛去往日睿智聪慧,深居简出,他再见她她总是温柔淡笑的模样,时候久了,那样的长姐让他忘了他的长姐也是个特别的女子,他特别的长姐确实……该配一个特别的男子,一个能对她一心一意的人,他应了长姐,待她生下知渊便赐下和离,但长姐未能等到……
想到了长姐,晋元帝眼眸微热,闭上眼眸叹息开口:“你不是向来得意你那弟弟吗?”知渊虽然自小便性子沉稳,但小时候的知渊却不像现在这般能完全隐藏心性喜好,他曾因着幼时的知渊想要回虞府而心生不悦,纳罕那府中有什么引着他更愿意待在虞国公府,差公公打探才知道是因着那虞国公的新夫人为他生了个弟弟,他稀罕的紧。
虞应战闻言垂眸,沉声开口:“这便是臣今日想要与舅舅请的第二道圣旨。”只要他能得到喃喃,他愿意用一切去弥补。
蹙眉睁开眼眸,晋元帝看向外甥,见那孩子一如既往神色坚毅,垂下眼帘,他看着他长大,现下岂能不知他的心思,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朕可以答应你,但朕也要你答应朕一件事。”
虞应战肃容抬头,晋元帝啄了啄手中的茶,放下茶盏时也开了口:“听闻你身边左右副将已经能够独自应对西北战事了,知渊,日后留在京中吧,朕不想因着你提心吊胆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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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出来,坐在马上虞应战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策马疾驶回府,而是端坐于马上,由着马自顾自的向前走。
一切好似梦境一般,他想过很多次她会嫁给他,但真正要得了她后反而觉得不真实,是不是这也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是个不讨喜的人,他真的能得了她吗?
心中难得的不安,虞应战沉着脸陷入沉思时有人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一席国子监统一制式衣袍的男子打马一侧,眉眼含笑的拱手:“素闻西远将军英勇神武今日竟有幸一见,冒昧上前,还望将军恕罪。”
英眉皱起,虞应战侧头,朝中上下如他这般有意接近的人不少,他从来不以为意,但看到那人一身国子监的衣袍时开了口:“你是?”
孙遗兼虽然还是学子但平日听父亲谈起朝中之事,也知这位将军是个冷漠难近之人,但心怀仰慕,看到将军打马回府他便一时冲动上了前,做好了遇冷的准备,现下却被问询了姓名,面浮狂喜,急急拱手:“家父在礼部任职,草民名唤孙遗兼,与知微是同门好友,草民崇敬将军横戈跃马,骁勇善战,见到将军一时冲动上了前,打扰将军了。”
回过头,仍旧任马不快不慢的行进,虞应战垂下眼眸:“你识得知微?”
微微一怔,孙遗兼了然,原来素来冷漠不近人的西远将军肯搭理自己是因着好友,忙喜色开口:“识得,我与知微是举杯之交。”
黑眸低沉,看不出心神,虞应战蹙眉看向远处的繁华:“既然你是知微的好友,平日也该良箴宽慰些他,万事要以学业为重。”
连连称是,作为好友孙遗兼是知道知微最近心中有烦闷的,心中暗暗羡慕好友能得将军关系,拱手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劝慰知微。”
侧头正视看了眼那学子,虞应战便再不做耽搁策马离开。
然而一侧的孙遗兼却因着那一眼正视而心潮澎湃,朝中多少人想要巴结这位将军,可别说巴结说话了,从来皆是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今日自己不但说了话,还得到这位将军的正视,心中激动,想到刚刚将军的交代,孙遗兼暗暗坚定,他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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