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麒看她是铁了心要打上这一架, 便也不去阻止。虽说她内力不能尽用, 但以双手敌人单拳, 符宴归想从她这边讨得便宜也是不易。
他这么想着, 登时便宽了心, 此时,舞台上的二人已动起手来。
率先出手的是长陵。
昔日在符府,她夜探符宴归卧房时曾与他交过一次手,尽管全程不过三招, 也足够瞧出此人武功之深不可测。她既已决意通过比武将这层黏糊的关系剔个干净,是以一开场便猱身而上, 斜掌猛拳, 招招直逼他要害之处, 出手之凌厉, 直如生死搏斗一般。
符宴归一手负于身后, 只能单靠右手招架,他没想到长陵上手就是杀招,便也丝毫不敢怠慢,当即足下一踏,腾挪之际双腿如闪电般踢出, 避开长陵攻势的同时,又出奇招,招招都瞧的人目不暇接。
座下有江湖宗师不由惊道:“此乃奇门老门主的‘步下乾坤’,不仅能够进退自如的避开敌手,更能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每一步下皆有乾坤,想不到贵国符相如此年轻,就能将此神功练得如此出神入化。”
周沁听到这话心头一惊:那不是比我们萍踪步更厉害?
长陵眸光微微一闪。
步下乾坤论的是先闪后攻,而萍踪步是讲究先攻后避,这两套腿法撞在一起,就要看施展功夫的谁更快一筹。
长陵踢、蹬、踩、绊之时,符宴归则闪、切、腾、跃,而当他一步三转之际,她又倒踏四步九环,总之就是以快打快,以更快敌更快。
两人腿上交换了十来招,手上也没闲着,霎时之间,舞台上的两道身影左回右旋,只听掌风呼啸,人却连影子都看糊了。
在场众人均是惊诧不已,有人小声道:“一个位列第十的进士就能有如此身手,那武状元还得了?”
王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舞台,心道:若换成是我,此番定是被压制着打了,但她……竟与符相旗鼓相当。
然而此刻长陵,却并不显得像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游刃有余。
她自幼修习的释摩真经以内家心法见长,说穿了,就是凭着诡异的身法与浑厚的内力,一掌掀翻一大片,哪怕用剑,也多是以剑气杀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自是不能使用本门武功,一拳一掌皆是实打实的近身肉搏,这种斗法,考验的就是出的招式速度与力道。
若不是一度为了帮沈曜夺盟主,将中原各大门派挑战了一圈,她也不会去研究什么繁杂多变的武功招式,但即使如此,没有经过日日夜夜的勤修苦练,就算上手也快不到极致;至于力道……她的每一次出招都蕴着劲力,而符宴归的内功比她想象更加深厚,不仅分文不差的接下来,还能用更大的力道还击——
长陵暗骂了一句娘。
在寒冰洞里躺了十一年,肉没多长一块不说,原本的一身肌肉都掉了个光,眼下才对上了百来招,拳头、手臂甚至是脚骨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符宴归如何不知她的忌讳?
他一早就知道长陵不能使用最拿手的武功,而到目前为止,他也只用上了六成的功夫,她就已经吃不消了。
他欺身而近,手肘一振一压,一推一送,根本不给她取巧借力的机会。
这场比试,他势在必得。
叶麒站的离台近,听他们两每一次肘臂交接都撞出咯咯闷响,心不由提了起来。他深知长陵的身体状况不宜硬扛,但此时要是掷剑给她,怕又要被人说道不公。
他一抬眼,看到了插在舞台边上用作装饰的纤长的梅枝,当即提醒道:“梅枝!”
长陵余光一瞥,转了个大圈步,抢在符宴归之前一手摘下了那根梅枝,而后整个人彷如秋雁横江一扫,情势大有不同。
枝条虽轻,但握在长陵手中,有如剑刃锋芒毕露,他不敢徒手去接,只得避开,这一分神,手上的动作不得不化攻为守,纵然沉如磐石,但于长陵而言却是化被动为主动——她的左手依旧周旋于拳掌,右手枝条则有条不紊徐徐逼近。
众人方才看他们俩打的不分伯仲,顷刻间,这小姑娘居然只用了一根梅枝逆转了局势,无不惊骇,她使的剑招虽稀疏平常,但迅如奔雷,矫如灵蛇,夜色之下翩若惊鸿,当真又是养眼,又是痛快!
高手过招,输赢决于俄顷,若接二连三只避不攻,极易露出破绽。
符宴归的“步下乾坤”已被打乱了节奏,长陵瞧准时机,左手并拢五指斜劈,右手举枝翻腕,一招“孤鹤穿云”,望他面门刺去。
这一招玄妙而又陌生,正是长陵当日为符宴旸苦心研究专适用于擂台比武用的招式。
符宴归心神一震,忙仰面让开,终于还是慢了半拍,枝端在耳廓擦过,带出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周沁一眼认出了这一招,“这不是……”
“是亭姐教我的孤鹤剑,”符宴旸惊奇道:“没想到给她用上,有这么大的威力。”
周沁默默的瞄了符宴旸一眼,心道:这符二少也真是个怪人,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