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亦武当街行凶, 目击者不少, 可是肯主动出来作证的并没有几个。毕竟事涉丞相府和大将军府,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个都不可轻易沾惹。
好在江府尹办事极有效率, 在京兆府衙役的努力下,京兆府衙门还是请来了三位目击者证人。
这三人一个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此人读圣贤书颇具风骨, 并不畏惧强权,自愿作证。一个是事发街道上的玉器铺掌柜, 背后东家为阳城大长公主的叔叔信王爷,信王是皇帝的叔祖, 自然不畏大将军府。玉秀林一早带着阳城大长公主的信去信王府请老王爷允掌柜上堂作证。最后一人却是个平民姑娘,巧了两年前石慧初来此地救过她受伤的祖父,故此小姑娘敢冒风险上堂作证。
人证依次出场,叙述经过, 证言相互印证, 并无错漏。朝亦武也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石慧请来了徐素华定亲的未婚夫与徐家一同作为苦主原告。朝亦武拐带他人定亲的妻子及当街伤人两罪并罚, 江府尹当堂判了朝亦武杖五十, 刺配岭南。
不想杖责至半, 宫里来了内监传达圣上旨意暂缓行刑,请大将军、承恩公老夫人和江府尹进宫。
“老身倒不是不知道,何时起陛下连京兆府的案子都要过问了。朝大将军好手段, 手眼通天, 老身佩服。”石慧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朝运。
“老夫人误会了, 在下并无此意。”朝运脸色有些尴尬,昨夜妻子知道儿子可能面临的刑罚,今日一早就进宫求见皇后去了。朝运自是知道妻子去向,可心下一软到底没有阻止。
江府尹的脸色也不好看,作为京兆府府尹,判决一件证据确凿,疑犯也供认不讳的案件本该顺理成章。可皇帝却插了一手,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否定更是又为府衙办事章程。
“看朝家就知道这朝中为何许多攀炎附势之徒为何热衷送女入宫献宠了。”江府尹冷哼道。这话几乎在指着朝运的鼻子骂他女儿朝皇后吹的枕头风。
“江大人还请慎言!”朝运涩声道,他也委实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这么快跑去和皇帝求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我徐家忍下这口气,徐家便是不得不忍。”石慧冷道,“不过日后朝亦武有什么天灾人祸,那也不要怨天尤人。”
“老夫人,您这是要挟吗?莫要忘了老夫人昨日亲自说的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可惜如今大晋朝的律法也要为朝氏的裙摆折腰,律法不平,人心自然不平。”
朝运心下一顿,暗道他这一时心软怕是要给朝家惹祸。原本只是朝亦武刺配岭南,可若是其中有什么失当,只怕会牵连宫中的皇后母子。至如今后悔也晚了,朝运与石慧、江府尹一道进宫见了皇帝。
三人进宫不仅见到了皇帝,还见到了安平长公主。起先皇帝没有自己开口,倒是安平出面说和,言说皇帝愿意许徐耀祖一个爵位作为弥补。不过,为了贺二皇子百啐之喜,希望对二皇子的舅舅朝亦武轻判。
“陛下,此事不妥!”江府尹正色道,“此乃京兆府之案,陛下身为天子实不该过问此等小案。且朝亦武拐带他□□室,当街伤人,行为恶劣,决不可姑息纵容。”
“既是小案,朕为天子,为何不能亲自过问?”皇帝冷声道,“江府尹,朝家和徐家都是朕的至亲骨肉,同为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没有磕磕碰碰的,难道也要京兆府来管?”
“朝徐两家虽同为国戚,却是异姓,何来一家人?且此案为承恩公老夫人亲自报案,自然当属京兆府管辖。”
“若老夫人肯撤诉呢?”皇帝顿了顿道,“朕问过太医了,外祖母神医妙手,表弟的伤养些日子还是能够康复的。大家都是亲戚,既然不是无可挽回,何不各退一步?”
“老身请问陛下,要徐家如何退?君在上,臣在下,陛下下旨,徐家莫说退一步,退千步也要退!”石慧冷声道。
“外祖母何必这般生气,表妹既然与朝亦武两情相悦,何不成全。两家成为亲家同归于好,待表弟伤好了,朕再赐封爵位于表弟以作补偿。至于阿武伤了表弟,确实鲁莽,朕就将他贬去阳武关如何?”
阳武关与西戎相接时有战事,皇帝这哪里是要徐家退一步,朝亦武几同于无罪。若是朝亦武争气,在阳武关戴罪立功,不说回京,怕是前途也稳当了。
“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徐家遵旨便是。只是阿祖性顽劣无功于朝廷,还请陛下收回此意。”
皇帝和朝运心下一松,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皇帝笑道:“如此岂非是化干戈为玉帛,极好。朕亲自为阿武和表妹下一道赐婚旨意。”
“陛下若有几分顾念外家,便免了吧!这等吃里扒外的孙女,老身要不起。且奔者为妾,朝家愿意要,只管拿去。”石慧撩起衣摆,重重地行了大礼。
“外、外祖母,何故行此大礼?”皇帝失色道。
“陛下要徐家退,徐家也退了,只陛下为天子也万万没有强迫两家做亲的事情。臣妇告退!”不待皇帝叫起,石慧已经转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