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便叹了口气。三峰县去岁也遭了天灾,但比密阳县要好上不少。密阳县上任的县令又是个胃口大的,将自己吃得肚儿滚圆上了断头台,留下了一屁股烂摊子
听他这么说,简娣和卢仲夏心里有了点儿底。
晚上,婉拒了县令要送他们的好意,她和卢仲夏就沿着街道慢慢地往邸店走。
三峰县论繁华远远比不上京城,县里看上去也有些破败。又因为遭过灾的缘故,并无太多的生气。那县令将这儿治理得确实不错,至少太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但前方的密阳县,就未可知了。
这一路上,她和卢仲夏也曾经看到过不少人和事,离京城越远,见到的东西就越触目惊心。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结果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不在少数。
在一个稍显热闹的城镇里,简娣还看到过那种卖解的,很多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大多残疾古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场边有人托着钵在讨赏钱。
她听说过有些人贩子会找来些小孩刻意弄残疾了,但碰见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
其中有个姑娘,生得很好看,皮肤白,眉眼细长,只是手臂却软软地垂在两侧,以一种极为古怪和诡异的姿态。而她却维持着一副柔顺堪怜的神情,细声细气地讨好着和简娣一样的看客们。
她和卢仲夏几乎不忍心看下去。
在京城外,在其他的地方,这个时代比她想象中的要残酷得多。
那密阳县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
“我有时候常常会想,”卢仲夏苦笑,“以我之才学当真能胜任这一职吗?”
“不瞒你说,我此前也曾有些不甘。便如同当初不愿外放的其他进士一般,不愿到地方为官。如今才发现,当初自己眼界是何等浅薄。”他看着很是失落,眼神里的光都黯淡了下来,“我虽读了不少书,但却是学用分离,一门心思钻研在科甲仕。,若真正碰上钱、谷等事实,却是茫然无措。”
“论才能,我不及郑兄远矣。”
他口中的郑兄便是这三峰县的县令。
简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些事哪能一上来就会的,慢慢学便是了。”
卢仲夏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月光落在了他眼中,漾起了柔软的清波,俊秀面容也在光影间一明一暗。
他眼睫动了动,突然开了口,“阿娣,我们成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