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的话犹如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 她言辞锐利,简娣停下了脚步, 昏昏沉沉的大脑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她在意所谓的笑柄不笑柄,她名声已经足够狼藉了,还不差这一点。主要是因为她现在大脑发热赶去卢家, 确实是太过莽撞了。
她既然相信卢仲夏, 就更应该理智些才对。
卢仲夏一定不会悔婚。
至于卢仲夏的父母, 简娣也曾经接触过。卢行咏与吕氏脾气都很好,尤其是吕氏,更为卢仲夏的婚事操碎了心。他上一次既然敢来简家提亲, 一定是征得过父母的同意,卢仲夏的性格看似内向含蓄, 实则心细如发,绝不会背着父母贸然前来。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见她停下, 吴氏的语气总算好了点, 或许是怜悯她的遭遇, 神情与口吻也软化了不少。
“坐下,我和你爹还没去找卢家, 你一个姑娘去什么去?”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爹自会去问个清楚,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就叫人戏耍了一番,轻贱了去。”吴氏道, “倘若他们家铁了心要反悔, 我们简家也不会求着他们。这世上好的亲事多了去了, 也不至于只有他们这一家。”
简泉在一旁帮着劝,“阿娣,听你娘的。”
简娣没有出声。
听了吴氏和简泉的话,简娣没有再冒失地赶去卢家找卢仲夏,而是换了个折中的办法,去了趟辛氏书铺。
吴氏见她出门,却没管她。她如今倒格外善解人意了起来,颇为理解她的心情,只要她没上卢家,吴氏都姑且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卢家人身上,那一定出在别人身上,一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外部原因。找辛氏书铺的翰林院的进士们,就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
赶去辛氏书铺前,简娣特地多调整了几次呼吸,使自己神色看起来更自然些,如同往常一般,施施然地踏入了铺子中。
她到了铺子,铺子里的伙计果然没看出她脸色有异,笑着招呼她坐下。
“姑娘可是又来找少东家的?”
简娣坐了下来,“我是来找那群相公们的。”
伙计对翰林院的进士们有印象,歪头想了一想,答,“这时间还早,相公们今日都在馆里,要不姑娘先回去,我回头去跟相公们知会一声,姑娘赶明儿再来,免得在这儿一阵好等。”
“他们今天会不会来铺子里?”简娣反问。
“会的,这几日都在。”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等他们来了再说。”
伙计看她态度坚决,似是有什么急事,便不再劝,叫人上了壶茶,好生招待着。
简娣一直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等到太阳落了下来,却一直没等到卢仲夏那班同僚。
铺子里帮工的伙计往外伸个脑袋看着,嘴里嘟囔,“奇了怪了,今日怎么就没来呢?明明昨天说好了的。”
他转而问道,“天色不早了,我看今日相公们是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准,姑娘还要等吗?”
简娣问:“他们昨天说好了今天要来铺子里?”
“是啊。”伙计还在纳闷,“说是要商讨新书稿,却不知怎么地,竟然没来。也是不巧,偏偏姑娘你在这儿等了一下午。”
“姑娘你还等吗?”他又问了一句。
长街上稀稀落落的,已经没了什么人影,唯独树影被拉得极长。
“不等了。”
眼看今天是等不到了,简娣端起桌上的茶,仰头一口灌了进去,放下茶杯,准备离开。
没等到他们,简娣也不焦虑。反倒因为坐了一下午,她的心愈加沉静,头脑也更加清晰了些。
卢仲夏那儿一定出了什么事。简娣几乎断定般地想。
翰林院的进士们,她虽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平常最重承诺,除非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失信。更何况,一人有事失约这没有什么稀奇,一群人齐齐失约,这就有古怪了。
他们今天没来,是和卢仲夏有关吗?
只可惜她现在身魂稳固得很,再没有发生过魂魄离体这种事。要不然,她就能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隔日,简娣还没死心,回到了辛氏书铺继续等着。
伙计看她这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问,竟然把辛文浩叫来了。让辛文浩看看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辛文浩见到简娣她等着那儿,顿时也傻了眼。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辛文浩二丈摸不着头脑,“上回你嘱托我的事我不都已交给杭州那儿的人去办了吗?”
“和这事无关。”但辛文浩提起这事,反倒提醒了简娣,“不过,你既然说起这事,这件事有没有进展了?”
“已得到不少消息了。”辛文浩答,“我叫杭州的人再继续留意,相信不久后,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