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顾云浩一大早就去拜访江程云。
“顾公子来了啊。”
这是他第三次到府衙,门子显然是已经知晓他乃是府尊大人的弟子,见着了立马笑着往里面请。
江程云见他到来,也是有些诧异。
“怎地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只当你得在家里多待几天。”
闻言,顾云浩忙将心中所想解释了一番,又说了陪着家人来府城买房子的事。
“你家中父母也在府城?”江程云问道。
“正是, 学生准备这几天陪着他们在附近多转转。”
江程云也是点了点头, 说道:“这是应当的, 你出于农家, 想来家里人为了供你念书, 这些年必是吃了不少苦,如今得中秀才, 带着他们松动松动身心也好。”
说到这里, 江程云又顿了顿, 继续道:“只是你自己心里要有盘算,不可太过放松而轻视了学业, 不然老夫就没你这个弟子。”
“学生不敢。”
顾云浩连连摇头, 随即又想起一事, 继而说道:“老师,明年的乡试, 学生想尽力一试。”
“老夫看着你并非一个急功近利之人, 怎么对乡试如此心急?”
显然没有想到顾云浩居然有这样的打算, 江程云不由蹙了蹙眉, 道:“莫不是中了个院试案首, 便自得意满,生出了轻视之心。”
见着老师好似有些误会,顾云浩也不再隐瞒,便直接说道:“学生家中的两位姐姐刚巧到了嫁龄……”
话才说了一半,江程云就恍然大悟。
多半是家中姐姐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个小弟子想着尽力一搏,看看乡试能否得中,然后多给家中姐姐一些依仗吧。
农家出生的孩子,不仅是在念书上艰难,就是对于科考所要背负的压力,也是要多上许多。
江程云亦是出身寻常之家,自然能体会到顾云浩的心情。
“老夫知你心思。”
理解虽是理解,但有的话还是要说出来,江程云叹了口气,直言道:“但以你现在的情状,还不到下场乡试的时候,且不说你治经之事,就是看你平时文章,也笔力稚嫩,还需得再打磨两年才可。”
“乡试的主考官,向来都是翰林院出身,大多看惯了好文章,你以为就现在的水准,能入得了他们的眼?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闻言,顾云浩也是有些脸红,不由低下了头。
他一路从县试到院试,虽然不算多出风头,但每次考试也都名列前茅,又没有多大的波折,也算是顺风顺水了。
明年的乡试,他虽然知道自己并无太大的可能高中,但多少也有些侥幸心理,想着说不定运气好能取中。
“是学生想岔了。”
现在经江程云这么一说,顾云浩立马也紧醒过来。
若说院试乃是寻常百姓跟士族的分界的话,那么乡试便又是另一个分水岭。
要知道秀才跟举人的差距不只是一星半点,举人那可是有资格做官的。
‘官’之一字,在这个时代不仅是阶层的代表,更是老百姓仰望的存在,当然,也是所有读书人毕生之所求。
越省一共六州十一府,参考乡试的秀才不计其数,其中更是不乏天资绝艳之辈,每科乡试,得中者仅寥寥百来人,大多数都只得落榜而归。穷其一生,都不得考中举人的秀才,更是数不胜数。
在科考一途上,只有不断的努力奋进,根本没有侥幸和运气这一说。
“你明白就好,你的心思我知道,但即便为着家中姐妹,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见他像个孩子一样低头认错,江程云又是一叹,说道:“人这一辈子得活好几十年,只要你今后争气,谁还敢为难你家里人不成?”
“学生知错了,多谢老师指点。”
顾云浩此时也放开了心胸。
与其对来年的乡试期期艾艾,不如好生埋头苦学来的实在。
“先前你师母一直念叨着你,而今你回了府城,家中父母也在,现下我代你师母邀你家里人来聚一聚,毕竟先前拜师礼也只有你父亲在场,就趁着这次机会,互相再见个面吧。”
看着他了悟过来,江程云也不再多言,只是含笑捋了捋胡须,说道。
“是,只是要叨扰老师跟师母了。”闻言顾云浩不作他想,应了下来。
师徒两人又闲聊一阵,又向江程云问了几处这几日读书时的困惑,顾云浩便告辞回到了自家新买的小院。
“小浩,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回到家里,刚与众人说起江程云相邀之事,卫氏就忐忑起来。
“娘,没事的,老师最是没架子的,而且此次也是代师娘邀你,若不去,倒是不好。”顾云浩笑着解释道。
“就是,知府大人我见过,对咱们小浩好着呢,咱们来了府城,也该去拜望感谢一些才是。”
顾长光上次去过了府衙,此时便充作过来人的姿态跟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