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悠悠,回神已是深秋。
恰逢周末,吃完早饭李巧花就带着俩闺女准备起过冬家里必备的咸菜。
现在这年月,冬天大伙都是靠白菜萝卜跟咸菜度日,因着塑料制品还没普及,全国还没有大棚养殖这一说法。
寒冬腊月的,地里啥菜都没有,要是想吃点绿叶菜,最早也得等开春野菜发芽,正经青菜得初夏才能吃到。
煮好的盐水一晾凉,待在厨房跟于晴在切萝卜的李巧花支使于暖 说:“去看看疙瘩上的水干没。” ,
“估计干了,要拿进来腌吗?”说着于暖走出厨房。
于家前院摆着俩大簸箕,簸箕里晾了不少早上洗好的辣疙瘩,这会疙瘩上的水已经被太阳晒干。
“娘,干了,拿进去吗?”
“不用,一会我在外面腌,不然咸菜缸挪来挪去的麻烦。”
除了辣疙瘩,娘仨还洗了萝卜跟白菜,准备再腌一缸萝卜条跟白菜帮。
村里都是下大力的人,饭菜油水不好,就得靠盐来撑,弄得家家饭菜都不淡,甚至有人不吃咸菜还吃不下饭。
临近晌午,帮着把咸菜腌完,于暖洗干净手才道:“娘,我去老宅一趟,中午不回来吃了。”
“去吧,记得早些回来,你爹去火车站接你舅舅去了,晚饭前应该能回来。”
前几天她收到娘家来信,说家里小弟要来,在信里说了个坐车时间说让有空去接一下。
李巧花算远嫁,娘家在一个海边小渔村,虽然娘家跟婆家在一个省,却隔了三个市,每次她回娘家,单坐火车就得花七八个小时。
由于太远,自她出嫁后,回娘家的次数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因为她是家里老大,又是唯一的女娃,出嫁前还挺受宠,所以每当她写信说没空回去的时候,家里不放心,就会隔一年派个弟弟来看她看。
答应好于暖去了老宅。
“爷爷,您干嘛呢?”
当时于老汉正拿着菜刀,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被于老太支使着切菜,见孙女来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不过说话还是很含蓄委婉:“切点萝卜条,你奶说腌些咸菜出来。”
“我来吧,您歇会。”于暖上前接过老爷子手里菜刀,坐下切起萝卜才想起来问:“我奶呢?”
于老汉朝厨房处抬了抬下巴:“做饭呢,说要做锅贴。”尔后又跟孙女告状说:“嫌我切的萝卜条不好看,有能耐倒是她来啊。”
菜板上大小不一的萝卜块,实在没法让于暖昧着良心说好看,只能用沉默代替语言。
要说干木匠,老爷子手艺确实不错,可拿菜刀切菜这事约莫还得看天赋,反正这么多年来她是没见她爷把菜切好看过。
“壮壮他们今天没过来?”
“没,你小婶带他们回娘家了。”
“哦,怪不得,我小叔呢?在家还是跟小婶一起去啦?”
“都去了,说是住一天,明儿才能回来,壮壮堂舅明天娶媳妇。”
“关系挺……”远啊。
后面俩字于暖没说出口,主要是她突然想起这年月,只要随礼,去吃酒席基本都是拖家带口,除非要面子又跟主家不相熟的,会派家里男人去吃一顿。
平日里马小兰为了省几口粮,连几个孩子都常往老宅送。
“奶,我晌午在您这吃,多做些啊。”拔高声音跟厨房里做饭的老太太说完,于暖转头挑眉跟她爷爷说:“我爹去接县城火车站接我舅去了,我娘说舅舅晚上能到,晚上您跟我奶去我们那吃去呗,正好喝点。”
“有酒?”于老汉眼睛一亮,想到酒不由咽了咽口水。
别看他祖籍偏南,爱酒这事却偏北,按于老太的话说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妥妥能成为一个酒鬼。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能有。”
前段时间她把酿酒的高粱弄好发酵上了,算着时间今天可以蒸馏。
午饭是锅贴玉米饼跟炖土豆,于暖吃的挺香。
由于玉米亩产量少,村里种的不多,每家分到的也少,平日里于家吃的大多都是高粱跟地瓜面,偶尔吃到玉米面也是跟另外两种掺一块,少有单独只吃玉米的时候,两掺或三掺能说是专属这个时代的特色。
晌午饭一吃完,于老汉为了逃避切菜劳动,声称有事,麻溜躲了出去。
下午于暖先帮着于老太腌完咸菜,尔后才拜托老太太去跟铁柱奶奶借一下土灶蒸馏的工具。
借工具免不了说用处,铁柱奶奶一听于暖酿酒,不止借了工具,直接把手里活都放下了,就为了跟于老太来老宅看于暖的成果。
于暖把发酵好的高粱从屋里搬出来,刚打算去铁柱奶奶家接她奶,一出家门口恰好跟架着工具来的俩老太太走了个碰头。
快走两步上前,她把看着重点的木桶接了过来,拿手里后还不忘跟铁柱奶奶笑着招呼道:“三奶奶您也来啦。”
“听你奶奶说你酿酒了,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