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羞愤欲绝。
但是气归气,一家子人还能真暴打他们一顿不是,“三哥是什么时候瞧中人家小娘子的?叫什么名字?前一阵子,咱们还想着同阿韵结亲啊,这才多久,三哥你就有意中人了?”
虽然贺知易年纪也不小了,但这也忒快了一些。
之前的两个嫂嫂,她可都是早早的就知晓了,这个都谈婚论嫁了,她人都还没有见过。
贺知易笑了笑,“某与她兄长乃是同僚,有一次去他家中小聚,沈怡出了个上联,某对了下联。就这样认识了。”
这就完了?
这种吟诗作对心心相印的话本子早就过时了,闺阁中的小娘子都不愿意看了,状元郎的爱情不说惊天地泣鬼神,怎么着也要什么抬起小窗,掉下一支小木棍,砸中意中人之类的啊!
或者是书生折红杏,见佳人游牡丹园,秋千飞舞裙琚飘,一眼失魂,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实在是太缺乏可陈了,她到现在还只知道了这个小娘子叫沈怡。
旁的一概不知。
贺知春心中犹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即就去见了那沈怡去。上辈子她虽然作为魏王妃的胞妹嫁去了崔家,但那会儿,沈怡并不在长安城中,说是回范阳待嫁了,她统共就待了那么几日,走了个过场,也没有见着她。
贺余收了鱼竿,拍了拍贺知春的头,知女莫若父,贺知春想啥,他从她脸上就能瞧出来了。
“你莫要一会儿直接去瞧人家,把人吓跑了,你三哥又要哭了。他这个人都考上状元了,还是爱哭,怕是阿爹当年生他的时候,饮多了长江水,游多了洞庭湖。”
贺知易的脸有些烧,“阿爹就莫要羞儿子了。快些领阿俏去看看咱们给她准备的嫁妆吧。”
这下子轮到贺知春害羞了。
贺余看着四个孩子,心中唏嘘不已,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高度,“一晃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在阿爹心中,你们都还只有这么一点儿呢!倘若知乐同知秋也能在多好,咱们一家子,不愁吃不愁穿,是以前想都想不着着的好事。”
贺知春听得心中愧疚难当,“阿爹,都怪我。”
贺余摇了摇头,“子不教,父子过。她们落得如此下场,都是阿爹的罪过。是阿爹对不住她们。说起来,阿俏阿爹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贺知春眼眶一红,“阿爹请讲。”
贺余叹了口气,“人死为大。知乐同知秋便是有再多的过错,如今也都是前尘往事了。她们在外头,很是凄凉,阿爹心中难过。她们是从我贺家门里出去的,若是没有地方待了,便回来吧。便是不能回来,也该让她们身后好过些。”
贺知春还没有回话,贺知易便立马开口道:“阿爹,这事儿不妥当,知秋知乐都已经嫁人了,阿俏如今是太子,她去做这样的事,还不让人大书特书,御史要参她的。知乐到底是皇子生母,她的儿子会去给她祭祀的。”
贺知乐死了之后,圣人知晓她是贺余的女儿,又生了个皇子,便给了她一个婕妤的封号,正正经经的上了皇家玉碟,基本上是不可能动她的坟的。
而知秋在晋王府说她疯魔了之后,便没有消息了,等贺知春同晋王去打高句丽,回来之后,便听闻她已经没了。
把外嫁女迁回娘家,并不符合大庆一贯的规矩。
贺余也知晓自己想岔了,他主要难过的也是知秋,晋王待她不好,她那会儿又扯上了高句丽奸细的名声,连葬在哪儿都不清楚,只不过单说知秋,他担心孩子们心中有抵触。
贺知春想了想,“阿爹,知秋我会想办法带回来的。阿姐的话,我会让人好好教导李质的,李质只会有阿姐这么一个生母。”
李质是贺知乐的儿子,如今林宝在抚养着他。
贺余擦了擦眼睛,“那把知秋接回来吧,知礼去寺中给她们点长明灯。”
贺知礼轻轻的应了一声,他们三兄弟其实早就去福应禅寺给知乐还有知秋点灯了,去的时候,寺中的僧人还觉得奇怪,“你们贺家人可真是有情有义,这已经是第三盏灯了。”
前两盏,一盏是贺余点的,一盏是贺知春点的。
贺余见自己一时唏嘘,引得几个孩子都闷闷的,有些不好意思,“走吧走吧,阿爹钓了好几条鱼,今儿个给你们露一手,野菜炖鱼汤怎么样,小时候你们都爱吃。”
小时候家中孩子多,每次吃肉每个人都分不到几片,一个月下来,腹中空空的。贺余便领着他们去抓鱼,然后摘了许多新鲜的野菜,一煮煮一大锅子,他的手艺极差,常常煮过了头,筷子一戳,便鱼肉是鱼肉,鱼骨是鱼骨了。
大家伙儿轮流吃最后一勺,因为最后一勺里有许多夹不起来的碎肉,又入了味儿,吃起来分外的美味。
河鱼很腥,但是全家人怎么吃都吃不厌,如今富裕了,倒是很少吃这个了。
兄妹四人都十分的高兴,贺余去杀鱼,贺知春在厨房里没有寻到野菜,只得拿了酸菜切成丝儿凑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