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有些疑心,我阿娘当年怀了阿弟,便是这副模样,平日里爱吃的都不吃了,不爱吃的反而吃得欢快。”
“余笙娘经常约我一道儿去上香,每次上香都会借口出恭,离开一小会儿。黄郎中来把平安脉,她也都借口躲了。我觉得奇怪,又没有寻到什么证据,便一直不好说出口。毕竟事关一个小娘子的清白。”
贺知蓉说着,迟疑片刻,还是继续说道,“就是大姐夫同她事发的那日,我见她寻下人打探大堂哥何时归家,便心生警惕,于是大堂哥回来之后,我特意拦在路上,借口有事儿帮忙,将他叫走了……”
贺知春恍然大悟。
贺知蓉此番来长安,与年幼之时的性子已经大为不同。贺三叔两口子有了儿子之后,便处处的学着贺余家中的做派,也请了好的嬷嬷来教养贺知蓉,一早便打了借着贺余的力,让贺知蓉嫁个富贵人家,日后好帮衬儿子的主意。
毕竟读书这种事情,讲究缘分,有的人是怎么都读不出来的。
但是女子嫁人就不同了,从贺余家中嫁出去,怎么门第也不会太差了。
上次赵升平的事情,贺家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生气,压根儿没有没有想这么多,如今被贺知蓉这么一提醒,的确是有几分不对味来。
余笙娘一个闺阁女子,她的合欢香是哪里来的?谁给她的?
她在岳州的时候,从岳州来的路上,都只是一直吊着赵升平,住进了贺府,还想着要嫁给贺知礼。
怎么会突然就非要在贺知诗娘家,同赵升平闹点有的没的了。
她在外头惹了事,于是便先瞄准了贺家最忠厚老实的贺知书,被贺知蓉破坏了之后,她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暗中心悦她的赵升平。
赵升平气得嘴都歪了,手不停的抖着,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贱人!”
贺知春听得无语,余笙娘是贱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上赶着喜当爹……不听神棍言,吃亏在眼前!
这个时候,派去寻成七郎的人回来了,那人面色十分不好,对着王闻林禀道:“那成七郎死了。听说昨日里饮多了酒,在曲江边走的时候,不慎掉进水里淹死了。”
这下子王闻林都愣住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成七郎这小子,除了一张脸,没有旁的本事。他自己家中不过是京兆寻常人家,据说有一次在街上走,被朱家娘子瞧中了,这才发迹了。他的确是同余笙娘有私情,他同不少人炫耀过。”
朱家娘子?没有听说过有姓朱的厉害人家啊!
“朱家,什么朱家?”贺知春问道。
那人笑了笑,“朱家是在长安城里头开赌坊的,在下九流的人之中,颇有黑名。朱娘子豢养面首,成七郎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世道有白便有黑,有那好官,自然也会有乡绅恶霸,绿林草莽。
这朱家祖祖辈辈都是开赌坊的,到了这一代,只有一个扶不起的独子名叫朱无喜,两个年长些的小娘子一个叫朱无悲,一个叫朱无忧。
这朱无悲乃是长姐,女中豪强,也不出嫁,帮着弟弟打理着赌坊的生意,这二女朱无忧生得貌美如花,前两年塞去了勋贵人家的后院里给朱家当靠山了。
这开赌坊的,怎么可能不依附权贵?
而朱无喜则不学无术,就是一个恶霸纨绔,但是有朱大娘子上头压着,他也没有闹出什么大错处来。
贺知春揉了揉眉心,她感觉自己最近还在哪里听人提过一次赌坊来着?
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了一件被她抛到了脑后的事情。
她第一次去小杨村建作坊的时候,在村中看到了一个寡妇,当时杨里正的儿媳黄娘子告诉她,说这个寡妇的夫君因为赌钱欠了债,被人给逼死了。还神秘兮兮的说那开赌坊的,是晋王妃的弟弟。
她当时本来是想回来让崔九查一查的,但是后来就给忘记了。毕竟晋王妃出身太原王氏,乃是世家豪族,怎么可能有那么没品,开赌坊的弟弟。
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罢了。
现在一联想到这个朱家二娘子,就有点意思了。
“那朱家二娘子进了谁家后院?”
“晋王府。”
对了!联系上了!
晋王这厮,心机怎么这么深沉呢?贺知春想着都出了一身冷汗。
贺知春想着,还原了一下整个事情。
成七郎去勾搭余笙娘的时候,大约正是贺知春在荆州治水名声大振之时,从圣人很信天宝招福贴来看,她求停雨这事儿,应该真正的促使圣人正式把她作为了储君人选之一。
晋王大感威胁,于是开始耍贱招。
成七郎生得好,跟了朱大娘子之后又衣着华贵,正是余笙娘想要找的佳公子,他给余笙娘悄悄的下了毒,然后哄骗她说自己个家有恶妻,不能迎娶她,给了她一包合欢散,让她去设计贺知书。
你想想看,若是被她得逞了,那么余笙娘有遭一日毒发身亡……晋王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