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叠布是从白叠子也就是棉花中抽出面纱再织成布的。
中原地区几乎没有人种植棉花,只有在西州,泉州,崖州一带有。
阿秀看着贺知春几乎放出幽光的眼睛,心中有些发颤,这小娘子怎么跟饿狼似的,该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吧?
贺知春也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动,稳了稳心神,问道:“我家便是做布匹生意的,看到你这白叠布觉得十分新奇,不知可有其他的花样子……”
阿秀点了点头,将她织的布都拿出来给贺知春看。
贺知春一边看,一边问她:“那棉花有籽,该如何去掉呢?人手工剥除太麻烦了。你这纺车,并无把手,难不成是用脚踩的?这可厉害了;这个织机,除了织棉,麻和丝能织吗?你们的布好,但是染色的水平不及江东。”
贺知诗见贺知春不停的发问,莫名的觉得有一股热潮在自己的胸膛中迸发。
她只知晓,阿俏做出了旁人不会的炒菜,所以有了知味记,赚了大钱。
二弟贺知礼被称为大庆的陶朱公,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但是她早早的嫁去了赵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阿俏同外人打交道。
好似整个人都放了光一样,她的问话极其有条理,她看阿俏的那双手,就知晓,她八成已经很多年没有纺纱织布了。
可她却好似什么都知晓。
阿秀被贺知春问得迷迷糊糊的,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
贺知诗心中五味杂陈,阿俏的天地那么大,而她的,只有隔壁那么一个小小的院落罢了,里头还挤了三个人。
贺知春看完之后拍了拍阿秀的肩膀,“阿秀姐姐,跟着我去发大财吧!”
阿秀同情的看着贺知春,生的一脸白净的,竟然是个傻子。这手活儿,崖州的黎族人个个都会,没见哪一个发了财的。
贺知春见阿秀不信,赶忙解下了腰间的钱袋子,“阿秀姐姐,你将你会的这些教我,这个都给你。”
阿秀接过来打开一看,整个人都结巴了,“这样不好吧,我们族人都会这个,不值钱的,你这可是一袋金豆子啊!”
……
贺知春拿金子砸晕了阿秀,又怕她反悔,说什么不黎族人的本事不传外人之类的,让云霞套了马车就去找贺知礼要人。快手快脚的写了契书,让阿秀签了。
开玩笑,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崔九见她许久没有回来,一手抱着赵清,一手牵着赵原就走了过来,“阿俏,咱们该去司农寺了,阿爹还等着咱们呢。”
贺知春整个人都像是开了花一样,见到崔九抱着孩子的模样,心中更是暖暖的,“嗯,等二哥的人来了,我就去。我正在跟这位阿秀姐姐学本事呢。”
崔九了然,凑过去看了看。
贺知诗不好意思从他怀中接走了赵清。
赵清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抱着崔九的脖子不肯撒手,“阿娘,他好香,清儿喜欢。”
崔九嘚瑟的看了贺知春一眼,看到没?上到八十岁,下到两三岁,都抵挡不住某的魅力啊!
贺知春瞥了瞥崔九,“上次清儿见着了烧鸡,也说它好香,很喜欢。”
崔九差点儿没有被贺知春噎死。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贺知礼便领着人来了,“阿俏这里就交给二哥了。”
贺知春凑到贺知礼耳边嘀咕了几句,贺知礼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
……
翌日一大早儿,是休沐之后的第一个上朝日,圣人坐在上头,颇有些尴尬。
无他,被狗咬了半个月没有出门的晋王,今儿个终于来上朝了。
晋王头戴金冠,威风堂堂,身上带着浓郁的香味儿,他坐得那么远,都能够闻得到。
而站在他四周的人,明显的同他略微拉开了些距离。
圣人叹了口气,这孩子该不是矫枉过正了吧……真的很熏人,像是那些从番邦来的蛮夷一样。
“朕前儿个收到了贺司农的折子,称天宝公主收集了一些新的农具图样,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种田新法。随即又收到人上折子,称天宝公主为表功,同贺司农一道儿欺上瞒下,弄虚作假……”
圣人的话音刚落,一位新萧的司农寺官员便跳了出来,“十分有理。我们司农寺一直也问民间征集良具良方,多年来一直毫无进展,天宝公主一介小娘,日日坐在公主府饮酒作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收到这么多?”
“她当自己是磁石么?往那儿一坐,农具就刷刷的被吸过来了。”
朝堂上不少官员们都闷闷的笑了起来。
贺余同崔九都不动声色,而那些阁老们都笑而不语。
圣人咳了咳,“总不能光让你们弹劾天宝,不给她一个自辩的机会吧。农桑之术,事关我大庆百姓的生存之道,是以没有小事。若天宝公主拿出来的是好的,那是造福百姓的好事,若是假的,朕也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