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这口一开,满堂寂静,不到一息时间,又哄哄闹闹如同市集一般了。
贺余乃是寒士之中晋升颇为显眼的一位,三年前他还只不过是岳州一个小小的辅官,因为命好救了平遥公主被破格提拔成刺史。
此事在朝中饱受争议,是秦阁老力排众议以人品担保贺余,又有崔刺史力荐这才有了如此一遭。
可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人别的本事不说,生儿子的本事一流啊,硬是在草鸡窝里生了个金蛋蛋。
不过三年便富甲一方,世家大族多是田地古董底蕴深厚,贺家那是当真的钱多,字面上的意思。
大庆贵族们饭可以不吃,风雅不能不要啊,彩瓷仅贺家一家,天下人都给他家扔银子,能不富有?
原本他龟缩在岳州天高皇帝远的,不少权贵都想着等贺余来了长安便杀猪分肉啊,岂料他竟然出此贱招!
别看三成利听着不多,可是贺家自己得要本钱吧,得招伙计吧,还得交税呢,这三成得多少钱啊,这贺家为了媚上简直是豁出了老命啊!
奸佞小人啊这是!
贺家日后就是圣人的钱袋子,谁敢动他,圣人年底分不了红利,谁来赔?你赔?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啊!
贺余面色不改,一言不发,好似这朝中之人说的不是他一般。
“圣人,万万不可啊!此风一开,陛下岂不是被人骂卖官鬻爵?贺二郎一无武功,二无文才,亦无孝廉之声,有何德何能被唤一声公爷?”
“老侯我为了陛下抛头颅洒热血,几经生死,得圣人隆恩,这才有了国公之爵,不屑与这等满身铜臭味的商贾为伍。”
众人一瞧,哎哟这不是侯将军么?昨儿个贺知春踩侯家痛脚的话,已经传遍各人的耳朵了,难怪他这么快就跳了出来。
如此甚好,正好让这个傻蛋打头阵。
这侯将军出生行伍,大字不识几个,陛下让他跟着李卫公学兵法,他却嫌弃对方没有拿出看家本领,是要谋反。简直就是脑子里少根弦,傻缺。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征讨吐谷浑,又攻灭高昌,战功赫赫。
别说侯将军不服气,他们也不服气,贺知礼不足弱冠凭着给圣人银子花就能当县公,那他们拼了老命,寒窗苦读是为了啥?
“侯将军之言,崔某不敢苟同。何谓卖官鬻爵?亏得侯将军还是跟随圣人多年的老人了,圣人如此英明神武,是那种拿着官位换银子给自己个花的昏君吗?正所谓淫者见淫,利者见利,小人以自己之心夺君子之腹。圣人是绝对不会像侯将军一般,拿着银子眷养美人,挥霍无度的!”
侯将军气得胡子根根竖起,“竖子狂言,某何时说了圣人是昏君了?你莫要血口喷人!某不想同你这个黄口小儿理论,换你爹来大战三百回合!”
崔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其实某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拍圣上马屁啊,莽夫这都不懂,还敢跟本御史争!
“侯将军此言差矣,在这朝堂之上,不论辈分,不分嫡庶,只论官职。某虽是小辈,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御史中丞。圣人心胸宽广若海,广开言路,侯将军莫不成还想搞一言堂么?”
在场的崔氏子弟忍不住捂了捂脸,家主啊差不多得了啊!这马屁拍得没眼看了啊!文人的风骨呢?
“崔某且问将军,行军打仗,啥为性命攸关之事?袁绍十万大军官渡攻曹操,为何大败?高句丽小人得志,我大庆上国为何不远征?”
“自然是因为粮草运送困难,官渡之战曹操运粮远便利于袁绍,大庆若攻高句丽,只能速战速决,若是盛夏粮草丰茂也就罢了,若遇寒冬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侯将军没有说话,李卫公见提及军事,自然而然的接道。他几乎是这大庆的战神了,谁敢质疑他的话?
崔九一听,拍了拍手,“卫国公高见,正是如此。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孙子都说了,打仗烧的就是银钱啊,要打胜仗不光是要兵强马壮,要有钱啊!贺二郎以重金捐国,实则为我大庆立下赫赫战功,若是我大庆粮草用之不竭,取之不尽,那何愁不天下归心,万朝来贺。”
他说着看了侯将军一眼,痛心疾首的说道:“若是每个将士都无后顾之忧,又何须盯着眼前小利,中饱私囊,做出那违法乱纪的行径呢!贺二郎是为您着想啊,侯将军!”
侯将军气得手都在发抖,崔九这是在讽刺他私自昧下高昌重宝,然后纵容手下抢夺金银啊!
这简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辈子洗刷不清的污点啊!
崔九瞧着侯将军胡子都要竖起来了,真怕把这老头子给气死了,话音一转,说道:“贺二郎捐重金,不光是侯将军之福气,也是大庆文人百姓的福气啊!”
“去岁,他从番邦获得良种,以在岳州育种,亩产翻了两番,且能一年种三季。若我大庆南地均能种此稻种,天下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