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来的很急,空气里面带着一股浓郁的烟味,从南边而来,吹向漫漫京都。
夕阳在西边挂了抹残影,像是火烧一样的云彩正逐渐褪色,天空渐渐被星夜并没。
街道上的灯笼逐一亮起,一盏盏的,烛光柔和。东平学府门口车马往来,行色匆匆,那些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都早早关门了,酒店茶肆也没剩几家。
又一阵马蹄声迅疾踏来。
章孟骑着马赶回,快到门口时一愣,看着郭府大门口前的人群。
三四辆轿子,二三辆马车,也有人单枪匹马来的,牵着马绳朝大门口张望着。
管家在门口应酬,一起的还有石头。
章孟跳下马,好奇的牵马过去:“文管家,石头。”
“回来了啊。”石头说道。
“嗯。”章孟点头。
管家看了他一眼,并未马上理会,对身前的中年男子继续说道:“……这个实在不便,我们表少爷一路着急赶来,路上染了重症,不是不给见,而是不好见,这病来得及,派去告诉我家老太爷的人都才出发不到两日呢。”
中年男子笑了下,说道:“你看,沈公子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现在染了病,我家老爷来慰问下也是应当的嘛。”
“这病主要是会传染,还不是怕别人也跟着遭罪嘛,”管家轻叹,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就跟表少爷说一声,表少爷为人敦厚,日后他病好了,定会登门拜访的。”
章孟收回视线,看向石头:“你们忙,我先进去了。”
石头有苦说不出,应道:“好吧。”
他也想进去,但是没办法,他得硬着头皮跟管家在这里应付这些访客。
同外边相比,大宅里面要清静许多,章孟一路去到闻道居,可以清晰的听到远处刀枪比划的声音。
戴豫手里握着大刀,有些辛苦的招架着沈冽手里的长枪。
沈冽出招不留情面,长枪在他手里大开大合,横扫,突刺,长劈,斜挑侧冲,每一招行云流水,连贯到极致。
戴豫握着刀的手好几次被震得虎口发疼,刀把险些脱了出去,他也在试图回击,但是大刀和长枪在先天的近身搏斗上就落了下风,吃亏很多,尤其是对方已将长枪使的出神入化,他根本半点好处都讨不到。
冯泽站在武器架旁看着,章孟走过去,问道:“打多久了。”
“二十几个来回了。”冯泽回答,目光没有离开沈冽和戴豫。
两个人说是比试,其实打的很凶,沈冽步步紧逼,大有迫人之势,戴豫也没有松懈,咬着牙关接招,并一直在找时机,想反攻回去。
又打了数十招,两人终于停下。
“打不过了打不过了,”戴豫收回大刀,气喘吁吁的说道,“少爷的沙袋没白缠,下盘越来越稳了,我跟不上少爷的步伐了。”
沈冽的呼吸也没好到哪儿去,咧嘴一笑,扬手比了个枪花,将长枪插在了兵器架上。
一旁的仆从递来巾帕,沈冽接来擦汗,看向章孟:“查清楚了吗?”
“嗯,”章孟点头,“是祭天的时候出的事情,皇上才到拜位,香都没来得及上就出事了。”
章孟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大概经过都告诉了沈冽。
一旁的戴豫和冯泽都讶然的扬起眉毛,惊诧还有这样的事情。
沈冽略显平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坐着,漫不经心的擦着额头的汗,举目望着院外的夜色,乌亮促狭的眼眸若有所思。
秋色萧萧,院外灯笼一路高挂,月色也探出了头,在枝桠上挂着一轮莹白。
“现场死了很多人,当时场面混乱,人挤人,一摔倒就基本爬不起来了,被活生生给踩死的。”章孟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鸟会吃人呢,”戴豫嗤声说道,“没事老自己在那边吓自己,而且人一多,脑子不好使的也跟着多了。”
“少说几句,这不是什么小事。”冯泽在一旁说道。
“切。”戴豫低声哼了哼。
章孟看向沈冽:“少爷,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冽淡淡道。
“对了,外边好像好多人来拜访,少爷怎么不见呢?”章孟又问道。
沈冽一笑,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说道:“我先前也好奇,怎么来这么多人,现在算是明白了。”
“跟重天台的事情有关?”
“必然了,京官真是不好做,接下来的数日甚至数月,整个京都皆要人人自危了吧,他们此时来寻我,无非是想要找我的外祖父。”沈冽说道。
不过话里面提到的数月,沈冽自己都觉得悬,因为不确定这大乾还能不能撑到那会儿。
沈谙给他的信里将局势说的非常严峻,宣延帝能用的兵力不剩多少了,疆土也被东一片西一块的占走,此为外患。
而对内,党争不休,各派势力迭起,朝政大臣和王公贵胄,以及没有爵位头衔,但却在各地根深蒂固,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