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荆文立刻上前道:“莫要惊慌!”
农夫见了荆文,方才三魂七魄归位,颤声道:“荆,荆爷……”
趁那荆文与那农夫答对之际,何沉光突然一回头看向荆武,温声道:“我这样貌实在不宜露相,荆二哥能否想想法子,借我件罩脸的物事?”
荆武一见何沉光回头,头发都快立起来了,青着脸道:“你等着!”说罢大步走向道旁一家农舍,不一会儿拿出个布口袋来,撕开两道锁边递给她。
何沉光曾久居大漠,裹头巾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她接过这临时改造的头巾缠裹一番,将脸面遮得只剩一双眼睛、系了个漂亮的结,这才完事。
荆武观何沉光一应举止谈吐,显然若有所悟,再加上看不见她的脸,对她的态度明显放松了许多。这一路上,何沉光见当地农人佃户都与他们熟识,越发猜不出这两人究竟是给谁打工的。
这土路越走越是热闹,渐渐人气旺了起来,路上行人来往渐多,直至走到一处农家庄园门前,荆文、荆武齐齐松了口气,“到了。”
他二人待要往里头走,荆文先犹豫了一下,对何沉光说:“你在此等一等,我先进去通报一声。”说罢示意荆武先同自己一起进去。
那两只猎狗看惯了主人眼色,各自围在何沉光身边坐了,四只狗眼狗视眈眈地望着何沉光,自然是要看守她不得妄动的意思。
何沉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觉脸上闷热,只怕再闷下去,这丑脸还不知道要产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便解开了脸上的“头巾”,对其中一只狗子微微一笑,登时骇得那狗子狗眼乱转,无法直视于她。她正得意之时,突然听到脑后有个稚童声音道:“哎呀!这有个怪人!”
她循声回头一望,见是个托着鼻涕、一身脏污的农家小孩,一大一小视线相接,那小孩竟不十分害怕,而是尖声道:“丑死啦!丑八怪!!”
儿童未经世事,尚且不辨美丑、无知无畏,反倒不如成人那般忌讳,这小孩见何沉光不说话,便从地上拾起个石头向她砸了过来!
何沉光现在虽已不是天下无敌的魔头,但要躲开这枚小石子还是做得到的。她稍稍一偏头,那石子儿从她脸颊旁边擦了过去,倒是很有准头,看来这孩子是打人专打脸。那小孩打她不着,连连跺脚,自顾哇哩哇啦说些听不懂的胡话,旁边的巷口里又跑出几个和他一伙的小童,对着何沉光的脸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
原本何沉光背过身站在屋檐的阴影下头,倒不如何引人注意,现下惹来一群孩子大吵大闹,道旁的过路乡民也被吸引过来,瞧见了何沉光的模样,皆是吓得不轻,指指点点起来。有路人看热闹,那些小孩仿佛得了鼓励,纷纷大着胆子拿石头去丢何沉光。
何沉光兀自站在原地不动,心里却已经慢条斯理地想着要将这几个孩子如何上锅烧水、裹粉油炸了。正当她寻思着该怎么料理对方时,路人里突然有个声音说:“快放下。”
这声音甫落,便有一道匹练白影飘来,正挡在何沉光与那些孩子中间。这白影一放一收只在瞬息之间,何沉光但觉眼前一花,那白影已回归来处,她顺势一望,身侧竟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了个人。
而且还是个相当出色的人。
这是个生得皎若玉树的少年公子,衣着朴素,反倒更衬出其人秀雅冲和。他先是望向何沉光,眨了一眨他那双点漆的黑眸,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这才转头对那几个孩子温和地说:“你们怎可这样对待别人?”
他说这话时,轻轻一抖雪白的袖子,登时袖口里哗啦啦地掉下了十数粒小石,显然是方才被他一招悉数兜住的。
何沉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小公子,心中大为惊奇。任谁见到一个能直面她这样的脸、还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面部肌肉的人,都会忍不住惊奇的——眼看着这小公子又回过头来慰问她:“可曾伤着?”她赶紧再度确认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估计这辈子敢离着她的脸这么近和她说话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何沉光这样想着,甜甜道:“多谢,我没事。”
没想到这小公子听到她的声音,竟也眼都不眨一下,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何沉光兴致来了,不肯轻轻放过了他,曼声道:“小公子,你不怕我么……?”
那小公子闻言一愣,温声道:“我为何要怕你?”
何沉光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见他仍是歪头耐心地望着自己、仿佛不解其意,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神仙,真是奇也怪哉。她忍不住又凑近他一些,脸对脸地佯作难过道:“我,我生成这副模样……”
对方似乎这才恍然,犹豫了一下才说:“姑娘,相貌乃是父母所授、生来注定,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并无干系,你实在不必介怀。”
何沉光眼神微冷,嘴上哀声道:“公子生来好容貌,不会明白似我这等人的痛苦。”
这小公子听了这话,竟仍是不闪不避,苦笑道:“不瞒姑娘,我生成甚么样的相貌,连我自己都没见过。”如何沉光指自己的脸一般,他也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