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补充二团营区外,一支总人数为六百余人的队伍,慢慢悠悠的行进着,以两辆木炭卡车打头,步行者在后,汽车在前,步兵随后跟进,整支队伍,与其说是前进,不如说是在挪动,爬行。
木炭卡车的速度极慢,压在前面,把后面步兵的开进速度都压了下来,破烂的汽车上,唯一一处能看的过去的地方,便是那架在车厢上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两台卡车并排行驶,车厢上的四挺捷克式轻机枪枪口,齐齐的对准着后部的行军队伍,操枪的四个枪手,警惕的看着后部的行军队伍,眼神里透出出了一丝丝肃杀之气,手里的轻机枪,全部顶上了膛火。
每台车厢上,还分别有两名拿着汉阳造,头顶英式飞碟盔的士兵,监视着车后行军的步兵。
车厢之上,还有着几十颗散落的捷克式轻机枪弹壳和汉阳造的弹壳。
六百名步兵,身上的军服已经肮脏不堪,尽是风餐露宿的痕迹,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徽,早就被磨的只剩下一个底座,士兵们脚下的草鞋,大多已经走烂,大部分人是赤脚行军。
足见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群士兵们的队伍还算的上整齐,士兵的体态也比较良好,许多士兵一边走,一边叫骂着,嘴里嚷嚷着,抱怨着一路上的种种苦难和待遇,或者对着队伍前面慢的如同乌龟般的木炭汽车指指点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可无论怎么不满,却还是要挪着步子前进。
……
“糙,这他妈日子过的,每天就啃着窝头和菜帮子,不知道又把咱们带到上面鸟地方去受苦受罪。”
“你狗日的就别抱怨了,别离了医院就骂咧咧的,这日子总比在鬼子枪子下跑枪,再说,不耐烦又有个鸟用,没看前面破车上的那几挺轻机枪嘛,昨天打死那四个,我看尸体还没凉透呢,保命为上吧,”
“说的也对,跟着队伍走,没准还能混口饭吃。”
……
抱怨声,不绝于耳。
这批人,正是来自广西伤兵管理处的六百多名士兵,奉命拨发至补充二团,历经长时间的行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把队伍拉到了补充二团的营区外,广西伤兵管理处如其名,就在广西境内,和补充二团的驻地距离不远,所以先于贵州补充团到位,该部的补充兵,也都是伤管处所辖的伤愈老兵,很多人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这些人,能不能符合张炜眼里的老兵标准且不论,但都是在战场上走过一遭,被鬼子的子弹和炮弹弹片打进伤病管理处的。可以说,都是见过血,在军医院住过院,上过登记册的人。
不绝于耳的抱怨声中,如果仔细一听,说话的方式都是老兵口吻,他们能有力气抱怨,能优哉游哉的走路行军,也是因为在伤管处的好吃好喝给喂出来的(相对于多数国军部队的伙食水平,是好吃好喝,毕竟是伤兵单位,有一定的供给和补充水平,当然,和张炜这儿的伙食不能比。)
别看现在他们外表狼狈,可没出发前,这帮人在伤管处的日子,过的可滋润着呢。
两台车,六百多人,就这样,挪腾到了补充二团的营区外。
……
补充二团的营门外,团长张炜和目前团里的主要干部,列队在营门外,随之列队的,还有四百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有一二等兵和上等兵,也有军士,均是选拔出来的带训老兵。
这些弟兄里面,站在前列者的手臂上,都缠绕着一块红色袖标,袖标上写着“新训班长”四个大字,四百五十余人,没有枪和手榴弹,全身上下仅有一把中正步枪的刺刀,所有人只头顶钢盔,扎着基本的武装带,穿着整洁的军服,面色严肃,身形正直的在张炜等团内军官的身后列队。
补充二团的营门上,高挂着几个红底黑字的大字牌,上写:欢迎新弟兄,牌子附近,还挂着几朵大红花,营门前提前做了清扫,平整了路面,看起来十分的整洁。
广西伤兵管理处补充士兵即将到部的消息,在前一日,便通知到了补充二团,这才有了现在的欢迎场面,张炜为表欢迎,率全团主要军官以及所有带训老兵,集体出营门欢迎,还做了一番装饰和休整,以示对新到部弟兄们的欢迎,增加新补充士兵的归属感。
这场景,倒是有些像张炜初到补充二团时,吕元龙的那场欢迎仪式。
“大队长,来人了!”
人未到,可破旧木炭汽车的声音和不时冒起的黑烟却瞒不了人。穆超看到补充兵来了,明显有点耐不住性子,兴奋的看着远处的黑烟说道,还下意识的把张炜这个团座叫成了大队长。
有兵来了,而且来的这批,还是伤管处的痊愈士兵,诸军官,自然是有些期待,张炜,也是一样,毕竟这些人和壮丁不一样,都是打过仗的。
张炜笑了一声,打趣着答道:“嗯,本团长知道了,叫弟兄们准备接兵!”
“是!”
张炜命令一出,一旁的邱伟向后走了几步,朝后挥了挥手,顿时,有四五个少尉和中尉军官,在带训老兵周围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