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龙还是坐在太师椅上,听着自己的得力助手在耳边进言,面色凝重。
上尉营附,这一个营的营附,便是一营之长的副手,这位吕元龙的得力助手,虽然也是行伍出身,不过比吕元龙还是高上半个层次,读过书,粗通文字,在吕元龙手下的一众大老粗中鹤立鸡群,心思也活泛许多。
就吕元龙的晋升事例来看,假以时日,此人必将是第二个吕元龙,同样的出身,有心计,而且心眼多,相对吕元龙,他还有点优势,这营附受过教育,在战场上打的也比较猛,总体而言,也可以看做一个加强版的吕元龙。
念过点书,主动投军,有些能力和本事,在部队里能把眼线安插到班,在酒桌上能主动对教导大队的军官发动攻击,对教导大队的种种行为,他也能给吕元龙提供预警,着一桩桩一件件,都足矣证明这个营附的本事,能力还有精明。
如果他是在某些地方军中,或者是让时光倒退十几年,回到北洋时代,他这种从军的文化人,将会在部队中混的如鱼得水,只可惜,他在的是中央军,他也面临着和吕元龙同样的问题—非嫡系出身,这样的出身,注定了升迁的困难。
也许是命运和上级的影响,这个营附,也没有机会把文化底子用上,报考中央开班的补训学校,给自己打上嫡系的标记,而是一直从下往上,艰难的蹉跎,拼搏到了现在。
行伍出身的军官可分为许多种,这个营附,本质上和吕元龙是一丘之貉,但在某些方面却比他更甚,对他的顶头上司叶振华,吕元龙只是出于派系原因和个人利益而警惕,控制叶振华,他派人看押叶振华诸人,归根到底,是因为叶振华掌握的把柄,而非叶振华这个人。
而这个营附,则是在此种利益冲突基础之上,一直对叶振华心存不满,这里面的积怨,也不是一点半点的,而是长期以来的夙愿,要知道,叶振华原先是个连长,和营附同级,轮起资历来,叶振华还比他潜,结果,在战前晋升营长时,叶振华直接从连长职务接了补充二团第三营的营长一职,而他,还只能当着营附。
一个从上尉连长升到了少校营长,一个是原地打转,营附这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营长叶振华的年纪比他小,资历比他潜,这一下,就因为黄埔生出身,被直接提拔到了营长位置,在叶振华手下听令做事的营附怎么能不心生积怨?
营附受过的文化教育和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经历融合糅杂在一起,加之吕元龙一系人马的做大,最终导致了他心中对营长叶振华的极度嫉恨,人心难测,一个人一旦极度嫉某人或某事,就难免会做出过渡极端的事情来,而像营附这种有些文化底子的,做出的事情,往往会更加可怖。
世上最坏的,就是人心。
上尉营附在吕元龙耳边说着什么,补充二团团部的气氛,渐渐变的奇怪了起来……
……
教导大队与补充二团的相持和暗自交锋,一日接着一日,双方的官兵心照不宣,各忙各的,营区之内的暗流不断。
营门口,六十多名教导大队的官兵,正在走出营门,形同虚设的补充二团门岗,作风希拉的在岗哨位置上,目送着教导大队出营门的士兵离开。和主营区里的气氛相反,这营门口附近,可以说是补充二团营区里两军相处最和谐的一片区域了,主营区里两军的交集不多,一旦有接触,气氛也不会太好,而这里的两军一碰面,绝对的相处和谐。
马车边的士兵们,只有部分人背着步枪,士兵们粗看起来人畜无害,小部分人的身上背着武装带,总体而言,非常符合辎重兵,杂兵的气质打扮。
这是辎重排和工兵排联合编组的队伍,每天都要一进一出,拉着马车,执行“运输物资”的任务,辎重排的兵只有少量带枪,一起出营门的工兵排士兵,也没带武器,这一切都是为了尽量减少车队的威慑力,让车队在补充二团的人面前不那么显眼。
所谓运输物资的任务,其实就是给在外乔装蹲点的工兵排弟兄换班补充打个幌子,每次出去,换完班后,车队就随便绕着营区几圈,装模作样的混够时间后,就开回营区。
至于那马车帆布下的东西,只是一堆空弹药箱和饮水吃食罢了,拿墨绿色的防水帆布一盖,鬼知道那里面运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在大车底下的缝隙和夹层里,却藏着工兵排士兵的花机关,驳壳枪和二十响。
“兄弟,都抽着抽着。”
辎重排排长何坤,叼着一根哈德门,手上也没闲着,把一盒烟散给了周围的哨兵,烟盒上是两个歌女封绘,还写着八字广告词“甘凉清香,十分可爱。”正是上品的哈德门卷烟。
带岗的上士排附笑眯眯的从何坤手里接来了香烟,周围的兵油子们,都不由自主的聚过来拿烟。
何坤派发的,可是正经的哈德门香烟,寻常大头兵,根本就抽不起,何坤每天都带着辎重排还有何金海的工兵排出营区,顺便,也就给这帮看门的货散点好处,哈德门这烟大头兵们抽不起,何坤这里却不当回事,辎重排靠倒买倒卖给教导大队筹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