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华乃是八连二排的少尉排长,黄埔十四期毕业,战前刚分下来,补到新二十二师当排长,同时,他上岗当排长前,也是经过教导大队培训过的。
贺子华扛着中正步枪,情绪有些低落,伸出了拉枪栓拉的发酸的手,从黄武手里接来了水壶。
“谢了。”
黄武点了点头:“排长,你也别难过,三排长死的壮烈,弟兄们都看在眼里,连上已经把三排长的事儿报给了营里,三排长不能白死,再说了,咱当兵的,不就是卖命嘛,死啊,活啊,就这么回事儿。”
上士黄武,对贺子华说话的语气中,毫无轻视,贺子华这批排长刚下部队不过几个月而已,照部队基层里的老规矩,对刚毕业,新下部队的军校“排插子”老班长和士官,老兵通常都是不鸟的,至少整上一整是常态,让新排长几个月内在部队里过不好也是很正常。
新下部队的少尉排长,中尉排长,不被整上几个月,当大头兵几个月,在排里说话就别想有分量。
碰到愣头的新排长,老兵们动手教训一顿,也不稀奇。
其目的,主要在于杀杀新排长的威风,让新排长见识见识什么叫行伍。
但贺子华这些经过教导大队磨炼过的排长,在下了部队后,却表现出了不输于士兵的战斗素质,各方面也很接地气,没有以前那些军校生心高气傲,结果下了部队没多久,就和老兵们打成了一片,当上了“真正的排长”所以,这个黄武,才能在战场上用这种语气和贺子华说话。
“老黄,你说的没错,死得其所,死的其所啊。”
贺子华摘下了头顶的m35钢盔,叹了口气。
两人所说的,是八连三排的排长,同样,这个叫俞良的排长,也是第十四期的学生,和贺子华同批分到了新二十二师,同批在教导大队受训,后来又同时分到了六十六团任排长,可谓是亲同窗。
就在一个小时前,三木支队又一次对新二十二师的阵地,发起了冲击,六十六团官兵拼死应战,战斗中,八连三排处于最前沿,是前卫排,这个排和日军死战,打的几乎全排尽墨,到了最后关头,两个小队的日军合围了这个排的阵地。
排长俞良为了阻滞敌军,以轻机枪点射引诱日军,并佯作战死状,在日军合围过来后,引爆了整箱的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带走了两个分队多的日军,用生命为击退日军进攻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可谓是“死事极烈。”
事实上,这些天来,和贺子华,俞良等同批下部队,殉国的排长远不止这一个,仅第六十六团就有四五名排长,用极英勇的方式殉国,如果算上别的团,那么为国捐躯的新排长们更多,且都是在死战中壮烈殉国。
贺子华不再多想,把钢盔扣在头上,握紧手里的中正步枪:“老黄,盯着点外面吧,没准鬼子又要上来了。”
黄武:“明白。”
……
几里地外,三木支队的野战指挥所内,指挥所内十分奇怪的一片僻静,三木吉之助大佐,颤抖着拿着一封电报,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一封,从南宁第五师团师团部发来的电报,发电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本陆军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的电报,三木吉之助一向沉稳,可现在他的表现,是在是和沉稳两个字毫无关系。
一切的来源,都是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的电报,其实,坐镇南宁指挥的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此时此刻的表现和三木吉之助并无两样,这封给三木的电报,其实就是一个撤退令,电报中带来了空中侦察的结果,不久前刚对新二十二师完成轰炸任务的日本陆军航空兵第四飞行团,第六十四战队和第三十一战队,飞抵了昆仑关上空。
本要执行轰炸支援任务的日机,看到的不是血火的战场,而是空无一人的高地,满目疮痍的阵地,还有大量的埋尸坑,地表还冒着浓烟,战场上却连一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日机立刻将战场情况通报给了第五师团师团部,今村均得知昆仑关守军全部玉碎后,大为震惊,最开始的时候,今村均完全不相信,他不相信一支以一个精锐无比的步兵大队为基干,加强了大量步炮工辎的独立作战单位,就这么被中国军队歼灭了?
作为钢军第五师团的师团长,今村均是不信的,死活不信!
今村均甚至要求日机在战场上多盘旋几次,再仔细搜索几次,并用电台反复与失联多时的昆仑关守备队联络,第四飞行团的日军照做了,可得到的,仍然是“未发现我军与敌军之踪迹”的报告。
至此,今村均才慢慢接受了现实。
坏消息,不单单是昆仑关守军玉碎,就在昨天晚上,第五军荣誉第一师和日军第二十一旅团增援过来的援军反复鏖战,在夜战中,荣誉一师的八二迫击炮,击伤了第二十一旅团长中村正雄,在凌晨,中村正雄旅团长因伤过重而玉碎。
昆仑关守军被歼灭,增援部队的旅团长被打死,败绩连连,第五师团以解昆仑关之围的作战,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