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炜把独立连带出来后,阵地交接给了第89师的部队,接防的是530团的一个营,守卫主阵地的529团伤亡太大,昨天又被炸死了团长团附,所以只得防守连接处的任务交给了530团。
23团经过激战,很多人都和89师的人马混在了一起,陈纯一怕乱套,便也把人都拉了出来,部队全都开到附近的山后隐蔽,毕竟这么多人,放在外边是挨炸,干脆就近和89师师部驻扎在一起,附近还有隐蔽在干壕沟里的89师其他部队。张炜的独立连,是最早拉到后山的,因此也是最早休息的,张炜看着周围,除了来来往往的士兵,还有很多新泥堆起来的大坑,上面只有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阵亡官兵之墓。”
郝忠摇了摇头:“又是乱葬岗啊。”张炜看着那些坟墓,估计都是昨天轰炸死的,仗打到现在,多少人,还没来得及整训完毕就被扔进了熔炉里,多少人再也回不了家。
“命啊,生在这个年头。”张炜再看看东北军那边,也是这样,东北进关的子弟兵打死一个少一个,老弟兄越来越少,心气也就不行了。
89师对于来增援的第4师官兵非常客气,毕竟是兄弟部队,等到23团安置在后山后,很快派来了物资和饮水。
独立连的士兵在哪儿坐着,89师辎重营的人就抬来了几大桶泉水,士兵们拿着自己的水壶轮流去灌,刚打完仗口干舌燥,泉水入口,怎一个爽字了得,张炜看着这些辎重兵忙来忙去,走向了一个排长身边,问道:“兄弟,这水是开的吗?”
张炜刚才才想起来,这玩意要是生水的话就不好弄了,虽说现在的人喝生水是常态,可谁也不敢保证不拉肚子啊,要是搞成大量的非战斗减员来,独立连这就不好办了。
“嗨,长官放心,这些都是烧过的水,辎重营的弟兄现去拉的,然后弄火开始烧,实话说,大白天的还不敢轻易烧呢,得确定小日本的飞机没来,才敢偷摸烧水,生水打仗的时候一般是不敢发下去的,咱好歹也是个辎重排的排长,这些还是懂的。”
张炜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也开始喝着水,爽快的喝了半壶,对着辎重营的排长说道:“对不住啊,我也得小心,好歹咱这手里也是上百条人命呢。”这排长摆了摆手,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您办的没错,这各地方的水源啊,还有那水性,他都不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山东人啊,他就喝不得华北的生水,一个道理。就是村镇的人换个地方吃生水,也不好使啊,咱13军在南口和小鬼子打的时候,都没想烧水,结果好些个弟兄就活活拉的丢了命,我那时候还是个排附,连我们辎重部队都死了好几个。”
张炜笑了笑,并没有回话,这排长还真不愧是辎重部队出来的,会说话,还讲的头头是道,辎重部队“锻炼”人啊。
战地卫生这个东西,是必须做好的,打仗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疾病、疟疾还有传染病之类的,一下子就能拖垮整个部队。
4月5日,日军第42联队与中国军队第85军在大顾珊一带反复拉锯,最后未能突破防线,仍旧与中国军队相持,在52军的方向上,日军杨楼和底阁一带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均被52军击退,而后52军又发起了反击战斗,在付出了多名营连长阵亡的代价后,终于夺回了各个要点,日军滞留在内的部队被围歼。
日军完全陷入了被动,在中国军队的围堵和拉锯中,损兵折将,但是,中国军队始终未能彻底的驱逐日军,或者是歼灭一个大单位的日军。此时此刻,20军团的司令部内,汤恩波刚刚看完了一封来自“最高统帅”的电报,电报的内容让他苦笑,也让他又惊又惧。
“台儿庄附近会战,我以10师之众对师半之敌,历时旬余,未获战果,刻军团居敌侧背,态势尤为有利,攻击竟不奏效,其将何以自解?应急严督所部于六、七两日奋勉图功,歼灭此敌,毋负厚望。”
“最高统帅他老人家这是急了啊!”参谋长万建番颇有深意的说道。
汤恩伯干笑两声,现在需要的是胜利,是大仗!随即,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参谋,命令!第75军向萧汪、东庄、台儿庄攻击前进;第85军向低石桥、燕子井、岔河山、刘家湖攻击前进;第52军向泥沟、北洛攻击前进各部队,必须积极攻击没干扰敌军联系,可歼灭小股之敌,将敌军驱逐,围歼,各部队之间积极联络,照准实行,不得有误!”
汤恩伯的命令,总结起来就是:进攻,反击,揍他个狗日的。命令很快通过军团部的多部电台,发送到了各个军。
得到命令的部队适时的对部署做了调整,52军在甘露寺一带发起猛攻,尽管伤亡惨重,但是基本驱逐出来日军。而张炜所在的85军,却遭到了试图亡命一搏的42联队反击,张炜正面之敌,再度发起了进攻!地面还在震颤,张炜和手下的官兵们勉强在山后面的隐蔽处爬了起来,日军的飞机刚刚轰炸过,丢下了航弹,其中竟然有榴霰弹,里面满是预制的钢珠,幸好张炜他们和89师师部躲在主阵地后方的后山下,挡住了大部分的轰炸。